清影见他既不要自己以身相许,也没让自己脱了衣服弥补他,顿时松了口气,转身走出浴室。
浴室水汽澹澹,长川一跃出水,惊鸿掠影般,伸手撩起放在地上的衣服,凌空舒展,兔起鹘落之间,他便穿好了衣服,紧紧地,严严实实地将自己裹好。
这辈子,竟然被个男人看光了身体……
他心头又怒又愤恨,恨不得将清影的眼珠子挖出来!
走出浴室,清影竟然还在暖阁之中,见他出来,立刻拉紧自己的衣服,防备地看着他,“你说过,不用脱我,衣服的!”
长川闭目,“谁要脱你衣服!”雪衣广袖狠狠一挥,“你现在可以走了!”
“你、你不能,让洛月,知道。”清影又说道。
“我保证不让她知道。”他笃定的发誓,他怎么会让洛月知道他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清影这回真的出去了,其实他也觉得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睛。
长川颓然坐下,席居垫了软垫,被暖阁中的炭火熏得温暖柔软,他扶额沉思了许久,听到窗棂之外,一声清脆低吟的鸟叫,才赶紧起身。
青鹞被玉貂伤到之后,从此飞下来之前,都要警惕的察视一番。见到长川走向窗棂,它立刻欢喜地落在他掌心里,小小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
“暗卫传了什么消息回来?”长川用手指摸了摸它的脑袋,才将它腿上的细细绢帛拿下来,展开查看。
“已经追查到行踪了?”薄唇微微抿成一条线,“云歌她……”
微微沉思,他便将青鹞拢进袖中。刚转身准备去休息,却听闻帘外侍女的声音,“主子,门外有位姑娘,自称是您在九重阁的好友,想要见您。”
云歌?
长川还没让人去请,已经听到一阵衣袖破风而来的声音,须臾之间,一人便轻捷灵敏地从房檐下倒挂下来,对着他招招手,“长川,我来了。”
他微微一愣,见她风尘仆仆,满面尘霜,衣衫褴褛的样子,微微叹息。亲自走过去,将她从房檐下接下来。
她顺势扶着他的肩膀,翻身一跃,轻松落地。
“先让我洗个澡。”她用袖子抹了抹脸,抹出一道黑红的血痕。
“你受伤了?”他的心一沉。
她嘻嘻一笑,露出晶白细碎的牙齿,“你担心了?没事,这些不是我的血。”
他松了口气,“那快去洗澡吧,我让人给你准备换洗衣服。”
“这还差不多。”她脱了外套扔掉,抬脚就朝暖阁中走去。
“等等。”他拦住她,“这是我的浴室。”
“你的浴室又如何?”她蹙眉,细长的胳膊叉在腰上,“以前在雪山的时候,你还和我一起……唔……”
他捂住她的嘴,“以前是逼不得已,为了活命。”他怜惜又歉疚地看着她,“如今我什么都有,可以给你最好的,你不必委屈你自己了。”
“不委屈不委屈!”她很是豁达地摇摇手,“反正将来我打算嫁给你做媳妇的,洗你洗过的洗澡水我乐意。”
“云歌!”长川愤怒,声音沉重冰冷。
云歌脚步一顿,瘪了瘪嘴,冷哼一声,“连句玩笑都开不起。”她转身,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还不如当初在雪山的时候。”她双眼微微暗沉,氤氲着水汽,对着旁边的侍女说道:“给我带路,给我最好的房间,洗澡水要牛奶浴,衣服也要最好的绸缎!给我找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
夜色斑斓,她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暖阁之外,长川捏着从青鹞腿上取下来的带血的绢帛,微微叹息。
她原本应该和青鹞一样,在很远的地方替他打探消息。危机重重,可能有去无回。可她赶回来了,竟然和青鹞同一时间回来,可见她一定是快马加鞭,星夜兼程……
可惜,他却不能给他她想要得到的回报,只能对她好一些罢了。
等他去看她,打算问一些情况时,侍女却告诉他,她已经睡下了。
她的暖阁之中烛火已灭,他也不再停留,转身回到自己房间中,拿起桌上的灯笼看了看,这才上床睡觉。
……
次日,长川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云歌。
云歌还在睡,呼吸匀净平缓,他在门外便听到了。于是就在外间等她。
只是等得有些久了,便耽误时间。最终还是走进卧室,撩开帐帘,将她摇醒。
想要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是很难的。长川快要将床都要散架了,云歌依旧闭着眼睛。
最后他伸手,点了她的笑穴,她憋得脸色通红,忍不住笑出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太卑鄙了!”她眼泪都要笑出来,“我醒了,快给我解穴!哈哈哈……”
☆、我安好勿念
云帐飘动,账内银铃笑声此起彼伏。长川静静地看着在床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云歌,见她脸色苍白之中泛着红晕,双眸染上氤氲,捂着肚子滚来滚去。
一丝红晕从她肩头蔓延开去,如雪中殷红,触目惊心。
他立刻解开她的穴道,她眉头一蹙,抬手捂住肩膀,虚弱地低吟一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受伤了?”他愧疚地坐下来,想要伸手掀开她的衣襟查看伤口,但见如雪凝肌若隐若现,已不是雪山之上,那随时和他抱作一团的青涩女孩儿,便硬生生地停手。
她坐起来,靠着床头,他立刻为她垫上枕头,顺便让侍女去请大夫。
“那行人挺厉害。”她将衣服合拢,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身躯,“我得到密报潜入之后,还是被发现了,若不是你的人帮着,我也许就回不来了。”
他歉疚地看着她,“辛苦你了,好好休息,注意养伤。”顿了顿,又道:“这段时间就不用回九重阁了,在我这里养伤吧。”
“好啊!”她双眼一亮,“我还是第一次回你的家呢!”她拉住他的手,“你得让我好好参观参观。”
“随你参观。”他为她拉上滑下的被子,“只是我这几天会很忙。”
“这么说你不能照顾我?”她有些失落。
“我会让侍女好好照顾你。”他拍了拍她的手。
她冷哼一声,很是不满,低头从枕头下方拿出一本手札,“这是在九重阁前任阁主的密室中找到的,是他的手札。”她将手札放到他手中,“我便是在这里面找到的线索。前阁主虽然是和突厥合作,但是也怕事情败露,所以留有后手。这本手札,也许就是他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而写的。”
他快速翻阅手札,“这里面的许多事情大多说得比较含糊,而且,许多事情只写了一般。”他冷笑,“他也许是想如此来要挟,得到活命的机会。”
“只可惜,他到死都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她半躺下,双腿交叠,轻轻摇晃,雪玉般的足微微点动,“也是,他又怎么会想得到,天成国皇帝,会让你去九重阁做奸细呢?谁又会想到,早就被人暗哨去世的楚王,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潜入了最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