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太子妃失忆了(20)
浑身黝黑光亮,头顶一抹暗红的俊马跨出一个亮眼弧,落地震得旁边箱子一颤。
商户最前方,光禄寺的官员见着这一幕,嘶了一声:“今个苏小侯爷回来?”
旁边人手僵在半空,愣着远望:“不是每年冬回来?今年年中也回来?”
还有个官员反应过来,顿感头比受伤的苏小姐还痛:“我的娘嘞。今天贵人都在,他不是回来找四皇子殿下算账的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
好不容易排到的商户不懂这些绕绕弯弯,讨好询问:“大人,方便看我的东西吗?要是不方便,我能再等等。”
那位官员这才重新翻看动笔,唉声叹气:“哎,哪能不方便。今个要是不方便,以后可就永远不方便了。”那些大人物斗来斗去,殃及的就是他这种小人物。
旁人各有思量,苏漠则是将马骑到了皇庄最中间的地。
他看到门口守着的那些将士,翻身下马,疾步朝里走。门口将士双枪交错,快速拦人。
苏漠单手取下盔帽,另一手持刀上抬,将交错双枪掀到两旁,强闯入内。
两个将士想要再次阻拦苏漠,立刻被苏漠身后紧紧跟上的士兵拦住。
苏漠见到屋内几乎要埋入案几书册的人,冷声:“殿下,许久不见。”
案几后,商景明搁下笔,接过尔东递过来的帕子擦拭手。他对上一身寒意的苏漠,轻笑:“许久不见。要算账的话,四弟就在边上。”
四皇子愕然看着两人。
不是,他不就是一个疏忽?这帮人算账还轮流上的么?苏千轶撞到脑袋,真不是他故意让人撞的啊!
第15章
“匆匆赶回来,路上没水没米。”商景明吩咐边上尔东,“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外头有急行军,给他们蒸上些肉包或烙点饼。开支我取。”
吩咐完,商景明问苏漠:“等下去苏家?千轶闭门不出,正在休息养伤。你最多见一眼苏大人和柳夫人。不如填饱肚子,先去拜见父皇。”
他站起身来,稍整了整太子常服。
原先苏漠站着,太子与四皇子坐着,显得苏小侯爷气势逼人。如今两人都站着,两人之间的气势平分,少了两分刚才的压迫。
屋内刚才一滞,现下被商景明三言两语缓和。
苏漠侧头瞥向一旁坐在那儿的四皇子。
四皇子被苏漠血色眼球的冷意冻得差点一哆嗦。苏漠和皇家人不同,是真上过战场杀过人。若说以前他们这群人还能轻视苏漠,在几次捷报后,苏漠在父皇面前地位已截然不同。
如今的苏漠是当红武将,是他不该得罪的人。
他顾不得现下处理的事,站起身顺着皇兄的话说:“皇兄说得对,先吃点垫垫,随后去拜见父皇。”
见苏漠表情不变,他又连连解释:“我跟着皇兄去苏家道歉。问了御医,御医说苏小姐没什么大事。这两天起身走路不晕。忘了点事,很快会记起来。”
苏漠的右手扶在刀上,变动姿势随时如要拔刀。
四皇子本能祸水东引,很快哈笑离间起面前两人:“苏漠,你和苏小姐都姓苏,像她亲哥。回头我皇兄成亲,必要你送亲。”
苏漠知道四皇子想做什么。他收回看四皇子的冷眼,再次对上商景明,话里冷中带讽:“你在京城就这么照顾她?成亲?你连指婚的圣旨都要不来。看似五尺,实则无骨。”
几乎是指着骂人虽为太子,屈从帝王,婚事都无法做主。
商景明半点不恼。
他轻笑一声,想到前世苏小侯爷拼死护在东宫前。他对人有万分容忍,附和点头:“是。该选个好日子,去要个指婚的圣旨。该让礼部忙起来了。”
苏漠对峙商景明。
他根本不觉得苏千轶该嫁给太子。
太子迟早一天登基,到时后宫数不清的人,哪里还有苏千轶的位置。她太聪明,太敏锐。这样的性子坐上太子妃位,成为未来皇后一国之母,早晚伤己伤人。
他姿势没变,并不信任。要是太子如此一说就能成,两人婚事不可能拖到现在,连订婚都没订下。没有名头,不管苏千轶做什么事,任谁都敢在私下嘲两句苏家女想太子妃位想疯了。
苏漠冷笑。
商景明稍一斟酌,诚邀苏漠:“等她伤好些。我会去找父皇。苏漠,你要一起来么?”
苏漠冷眼看人:“来看陛下搪塞你?”
帝王不给圣旨,怕苏家成为外戚权倾朝野。到时如若苏家把控朝政,太子当权,他身为侯爷和苏千轶熟络,文臣武将架空权势,哪还有帝王威严在。
光想想,这婚事下辈子都别指望。
苏漠:“半年不见,殿下愈加天真。京城好男儿有的是,我自会为她找一门好亲事。要是京城中的男儿不行,哪怕让我们军中男子入赘也成。”
商景明淡笑着,轻描淡写回话:“那我怕这位男子活不过三天。为了人性命着想,小侯爷还是不要随意挑选人为好。”
他招呼人:“坐。喝口茶,等尔东拿吃的来。要是你想打四弟,我帮你看门把风。不能打明显的地方,免得他又去找贵妃父皇哭诉。”
四皇子心中微颤,又恨不得把牙咬碎。刚对苏漠的忌惮早抛到脑后,只剩对自家皇兄的忌惮和愤恨。他此时此刻脑中只剩:皇兄真是虚伪又令人厌烦。
苏漠对着商景明,盯着看了片刻。半年不见,这平日总揣着太子架子的人,是有些不同了。他第一回 在太子口中听到如此带杀心的话。
他嗤笑一声,大步入座,将头盔与腰间刀搁置在桌。
门口此时再度有动静。
刚处理好商户一些事的崔仲仁出现在门口,朝着屋内人恭敬行礼并观察着:“三位殿下,第一批上等品已经确认好名单,该送宫中了。”
……
皇庄里苏千轶对三条船撞上的事,一无所知。
她哪怕知道,也只能幽幽望天,不知事情怎么会到这等地步。她不在皇庄在书房,遭受的苦难不比外头少。
八岁孩童在书房里陪她,被阻拦后不再到处翻找东西,很快心思转到“作画”上。
有的人被娇宠太过,天赋有限,作画恣意,在纸上画一朵月季,能用手腹蹭出几个藕节。最后委委屈屈试图求助苏千轶。
苏千轶全无记忆,顺从提笔尝试勾勒了几下,让其勉强能看。世上月季,恐怕没有几朵能拥有如同藕节一样的叶子。
但苏楚瑶的目的是让苏千轶回想起过往。苏千轶好不容易勾勒好的画,很快又被小孩换了一支细笔破坏。苏楚瑶在月季边画上了几个大小完全不合理的小人。
她现在八岁,懵懂跟着娘亲和姐姐苏千轶外出过,尚且不知道世俗弯弯绕绕:“这是娘!这是姐姐。我们去妙峰山踏青。”
她画出一条波澜壮阔的线,充当一座山。这画作上,月季比人高,山能比人矮。相当厉害。
“娘亲抱着我,姐姐在边上走。”苏楚瑶描述着她们三人出门,“我想要一朵月季。娘亲买了一朵,亲自给我插头上。姐姐不要,娘亲没给姐姐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