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因为山路被碎石封住而困住的村子,将身上所有的食物给了他们,然後又走了几个小时返回车子,取下剩余的食物和水,再次步行进去,这次要更深入,进了一个灾情比较严重的村子。
这里已经有警察官兵驻扎,分秒必争地抢救被埋在废墟下的人,有些人的手都已经血肉模糊,医疗队的医生和护士要给他们包扎,都被挥手甩开,伴随一句粗里粗气的话:「包什麽包,一点儿都不方便,又没有什麽大问题!」
医疗队的女孩脾气也不弱:「伤口不包很容易感染,不处理後果很严重你知不知道?要是坏死了怎麽办?这双手只能废掉!清理了包一下再戴个手套一样可以的,有什麽不方便?」
士兵便没了话说,只是不服气地将双手伸过去:「不方便我再找你算账。」
高飞早已脱了外套给伤员披上,自己加入了搬石头抢救的行列。
虽然已经连续劳累了几天几夜,但这里的官兵们依然保持紧张有序的抢救。每救出一个生还者都会士气大振,然後转交给医疗队救护。
傍晚,休息一下喘口气,高飞刚坐下,便有一个小女孩端著白粥过来:「叔叔吃点东西吧。」
「哦,不用了,你们自己留著吃。」高飞说。
罗京拍拍他,接下另一碗粥:「他们的心意,收下吧。」
高飞才双手接过碗:「谢谢你。」
「是我们谢谢你们才对。」小女孩说完,笑笑,然後回到村民那边。
高飞喝下一口,香甜无比,一是被美好的人性打动了,二来是真的饿了,所有的食物都送了人,只有早上吃的两个面包垫著肚子。
不知道滕念怎麽样,是不是也这麽苦,他那破肝,最忌劳累……
也要等到亲临这种人间地狱,才能体会到往常生活里的那些所谓争执和分歧是多麽的微不足道,甚至是多麽的美妙。
高飞现在非常期盼,那个人,能够活蹦乱跳活力十足地跟他吵架,性感诱惑地跟他做爱,温柔甜蜜地对他微笑,只要,不再跟他分开。
他要去哪里都可以,即便是冒险,即便他阻止不了,他也要跟著,一起面对。
天刚蒙蒙亮,便接到消息,更前面的地方风雨和余震不断,很危险。所有人必须立刻全部撤离。山路大致已被堵死,所幸有条河,这里已经派了快艇去接他们。
滕念他们也早早到了渡口,负责接下伤员及时安顿治疗。
先是伤员,再是老弱妇孺,然後是其他生还的村民,都陆续到达。人们帮助他们下船,然後看著快艇再次离去,往返。
最後一次却花了更长时间,听说是山上巨石砸到河中,很是危险,在渡头的人忧心忡忡,翘首企盼,一些女人们,双手合十闭眼祈祷。
终於,船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一艘、两艘、三艘……一艘不失,大家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滕念却呆愣住了,看到了最後一艘船上下来的男人。
旁边的人还在议论,刚才好险,差点就砸中最後一艘船了,但滕念却只觉得瞬间世界都变得无声了,他只定定地看著那个男人,不可能出现在此时此地的男人。
眼中带了点湿意,看著同样一脸不可思议惊喜交加的男人走到他面前,轻轻地问:「你是真的吗?」
滕念一把抱住他,紧到要将彼此揉进骨血里,带著点鼻音说:「你是高飞流落在外多年的兄弟还是怎样?」
「……」紧紧抱住怀中的人,高飞淡淡笑笑,闻闻他熟悉的气息,「我是大狗,如假包换。」
彷佛过了良久,又或许只是一瞬间。
滕念却想到什麽,马上变了脸,放开手,然後一个巴掌甩过去,声音好大,周围已经有人在看他们了。
高飞摸著脸,也有些呆愣。
「你居然到那麽危险的地方去,刚才那艘船差点被砸到你知不知道?!」滕念眉头紧紧拧著,瞪他,带著愤怒和害怕,心口硬生生的疼。
高飞扯扯有些疼的嘴角,有些无辜有些无奈:「我知道,我就在那船上……」
旁边有人忍不住了,拍拍高飞的肩:「我知道有些不合时宜,但你们的对话实在,噗,太有趣了。」
滕念才转过头,亦很惊讶,脸色才稍微缓和:「罗京?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Nick,」罗京微笑,「还有大家,都好吗?」
「都好都好。」众人回答,然後对滕念他们说,「这边两位,虽然我们是很想继续看戏,不过时间紧迫,大家还是赶快各就各位,去做该做的事情吧。」
滕念才红了脸,拉著高飞的袖口过去向大家介绍:「这是高飞。」
「新来的?欢迎加入我们的队伍。」
晚上,将伤员和受灾的人们都安顿好後,疲劳的志工和医疗队员以及部队官兵都歇著去了。高飞和滕念走出帐篷,携手走到一块草地上,抬头看天。
良久,高飞开口:「前天,我们往山里进去的时候,有人跟著我们一起走,要去找寻自己的亲人。」
「嗯。」
「也有人从灾区出来,有些亲人们,会在半途碰上,」高飞握紧手中的手,「有对幸运的夫妇碰上了,他们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抱头痛哭。」
「嗯……」
「滕念,我们结婚吧。」高飞转头,看著滕念的眼睛。
滕念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後淡淡笑著开口:「好。」
几天後,滕念这批志愿者们弹尽粮绝,为了不给更专业的救援人员及部队添乱,他们打点了一下,虽然来时行囊满满,去时两袖空空,然後自行驾车回了CD市。
所幸还有信用卡能用,取了能够住普通小旅馆的钱,打算还在这边待两天,因为接到通知,被接到CD市的一些失去亲人的孩子,亟需心理治疗。
洗好澡出来,擦著头发,看到坐在床头的男人在看一份报纸,滕念走过去,轻轻揉揉男人的头发。
高飞抬头,拿下他的手,在手里细细把玩。
「我真的没想到,没想到。」滕念开口,接近呢喃,「看见你的刹那,我心跳都快停了。」
「我也是。」高飞回答。
「你总是能带给我惊喜。」滕念将额头抵上他的。
「或者说,我已经被你改变得太多了。」高飞轻轻皱眉。
「我的荣幸。」滕念轻轻笑。
时间少、精力弱,要保存体力抓紧时间休息,嘿咻不成,偷吻一两个总可以吧……
门被大力打开,伴随一位大哥粗大的嗓门:「小滕,今天去我们家吃饭吧,大家都说,我X,你们别教坏我儿子,要是他长大变成同性恋老子怎麽办?!」
无奈地从高飞身上起身的滕念,回头看著正忙著捂小男孩眼睛的大汉和不停挣扎想要摆脱的小孩。
「首先,我们不是在做坏事,所以不可能会教坏小朋友,其次,同性恋不是教出来的。」滕念耸肩。
「儿童不宜还不是坏事?」大汉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