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么了?”一直以来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严墨啸终于无法再忍受车里的烟和气氛,打开了车窗,冰冷的空气钻了进来,烟味虽然很快没有了,但车里的暖气也随之散去。
“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完全不像你!那个男人,你跟他怎么了?”
言智孝捏着短短的一截烟最后抽了一口,把烟头扔到窗外,随后侧过头看着严墨啸,讽刺一笑。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发情么?我也是人,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能时时刻刻都对着你笑,何况在陪你玩S M的时候我根本笑不出来。你想我怎么做?你来找我想听我说什么?要不你写个剧本,我背下来照着演给你看好不好?”从头到尾言智孝都微笑着,仿佛所说的只是个玩笑,但是,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对严墨啸说过他心底的想法。
当然,严墨啸也知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冷风灌进车厢里,言智孝冷得嘴唇都在发抖,表情却一直在笑。
严墨啸眨了一下眼,有点挫败地转开头。
“我以为你不在意--”他以为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不论是他对他做过的事,还是他这个人。一个真正在意的人,是不会像他这样的。
“是!”言智孝大声说了一声,“我是不在意,我有什么资格在意!”
没有温柔的语言,没有温柔的爱 抚,这正是他需要的。可是他在意的时候,别人不在意他,现在他已经不在意了,这个男人又有出现在,揭他的伤疤。已经忍了很久,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忍下去,但是言智孝却发现,就像是被揭开了一个缺口,他的愤怒、不安和不甘全部一起涌了出来。
“你以为我跟多少男人上过床!被多少人操过!”言智孝咬着牙瞪着旁边的男人,“你说我熟练,没错!我以前是被男人操过,可就一个!你呢?你那熟练的技术又是从几个人身上学来的?”
如果只是这样,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严墨啸愣愣地看着他。
像是过完了瘾,言智孝静静呆了几秒,最后别过头笑了笑,“是,我不在意。”
现在,不在意了。
严墨啸沉默了良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言智孝的“发泄”,对他来说似乎已经太晚。
“你可以向我认输,你离开,我的确是生气。之所以会那样对你,也是因为生气。言智孝,我并不完美,也并不是一个称得上温柔的情人,但是这就是我。我以为你终有一天会理解我,而不是离开我。”
一场双方都知道没有真心的游戏,谁先拿出真心就是输家。两个地位不同,性格却相像的人,注定了谁都无法先开口。
又是一场没有“如果”的假设,严墨啸问:“你为什么,要把温瑞交给我?你难道就没想过我的感受么?”哪怕是有一点感觉的人,都不会对这种“赠送”无动于衷。
言智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伸手又要去拿烟,却在中途被严墨啸拦了下来,看了看抓住他的那只手。
他说:“那时,你是真的喜欢温瑞的------”
而就算他们现在说爱着谁,已经晚了。
冰冷阴郁的空气,简直让人窒息。严墨啸握着言智孝的手,最后狠狠甩开。
手臂有些发疼,言智孝突然想笑,那颗药很有效果,他现在感觉好多了,连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要做吗?”言智孝突然问,他们几乎每次见面都要做的。说着伸手去扯严墨啸的腰带,被后者一把拉开了。
“怎么了?”他故意问。
严墨啸一脸的厌恶,却又好像是“恨铁不成钢”。
“言智孝,够了。可以了,不要再这样了--”
如果说爱一个爱到能为了他牺牲一切,可在有些时候,这根本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爱。
“你喜欢温瑞是不是?”
言智孝愣了一下,点点头。
“你这根本不是爱,只是种病态的依恋!”严墨啸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以前自己总是对这个男人那么粗暴,因为言智孝有时候根本就是欠虐!
言智孝茫然地看了严墨啸,良久,笑了笑。
“也许吧!”
他当初给了温瑞一颗糖,那是他的全部财产。可是,用一颗糖换来的感情,也就是一颗糖的价值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他活不了多久了,以往的对还是错,又有什么必要再去追究。
“你能好好照顾他么?”
那份感情变了质,爱情也好,亲情也好,他对温瑞,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因为他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为什么,你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这是严墨啸一直无法明白的。
言智孝自己也回忆着原因,几年来他对任何人都支字未提,但是他知道,那是他和温瑞两个人的伤,不能因为温瑞忘了,就当没有发生过。
最后,言智孝抬起头看着严墨啸说了一句:“我欠他的。”
桌上的茶已经凉透,青绿色的茶水颜色已经变深,却从头到尾一口都没有动过。
“你不是为了报复他,才一直跟他在一起的么?”莫东凛问。言智孝和温瑞之间的纠葛,他知道十之八九,甚至可以说也是他一手促成了两人之间现在这种局面。
温瑞低下头,没有反驳。
没错。他跟言智孝在一起,看着他为他付出一切,过得“行尸走肉”,为了他放弃了一切。但是本应是报复的快感,却渐渐被幸福湮灭。那层报复后的深意,不过是因为恨言智孝曾经放弃过他。
十四岁的时候,温瑞和言智孝曾经有机会被人领养。对方是个有钱的体面男人,离过婚,并且承认自己已经无法再生育,所以要领养一个男孩。温瑞和言智孝都是很很好的对象,但是曾经约定过不会分开的两人,还是因为言智孝的动摇而分开了。
那个男人领走了温瑞,而他来看中的却是言智孝,虽然他年龄比预期中大了一点,最后是言智孝把机会让给了温瑞。但是半年不到,温瑞就被送了回来,伤痕累累,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因为那个男人是个性变态,他在温瑞身上做的事,已经到了让温瑞发疯的地步了。
温瑞回来的第一个晚上,言智孝在房间外哭了一整夜,像是把所有眼泪都流干了。
第二年,言智孝带着温瑞离开了。
回想起以前的日子,温瑞仍然觉得像是一场梦一样,唯有身上的伤疤提醒着他所发生的一切。
“我的确怪他,但我并不是想报复他,我只是不想再跟他分开。”就算他真怪言智孝,也并不是因为那个变态的男人。只是因为言智孝先放开了他,虽然他知道,他只是想让他过更好的生活。
“我爱他的。爱了十几年了。”没有人能像他们这样,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
莫东凛十指交叉在一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隐藏在额前发下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感情,半晌,说了一句:“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