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皓月当年(2)

谢云卿。谢云卿。

他之所求,别无他物,却只是这么一个谢云卿。

李胤再一次反复玩味着这个名字,突然觉得颇有几分意思,由是原本面上的怒气也散去了几分。过了片刻看着裴靖徐徐道:“那谢云卿在旧朝官至尚书,却执意不肯出仕我朝。朕并非耐心之人,若按以往的作风,兴许早就……”目光瞥见裴靖微微瞪大的眸子,刻意地顿了顿,又笑道,“不过朕一向是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将军,自然会留下此人。”

“他在何处?”裴靖定定地看着他,当即接口问道。

李胤含笑看着他面色中略有失去冷静的神色,反而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口,悠然道:“逢春楼的云卿公子,将军不会未曾听说罢?”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开坑,聊作纪念。

2

2、【贰】 ...

说起谢云卿之名,在这长安城中可谓无人不晓。

此人出身名门之后,惊采绝艳,年纪轻轻便已在朝中官至尚书之位。不过,人们茶余饭后更乐于论及的,似乎并不仅仅于此。

都道谢云卿其人,面相生的清秀俊逸,而性子却如其名一般淡若流云。为人清高自许,与人来往也从来只是一副从容疏离之态,教人难以亲近。

而有好事者发现,诺大的朝中,谢云卿却与只一人过从甚密。

那人便是“镇北将军”裴靖。

裴靖身居武职,在对抗北戎犯进之事上屡建奇功,深得旧王器重。故时常派他或操练军队,或镇守边关,除却每隔数年来朝中述职之机,便极少在朝中逗留。

然而裴靖每次回京,必与那谢云卿一道,携手同去城东的逢春楼。此二人皆人中龙凤,行在街上往往惹人侧目而窥,所以此事自然瞒不过闲人耳目。

起初众人只道那谢云卿看来清心寡欲,淡漠至极,原来实非如此,兴许是寻到了裴靖这么个“志同道合”之人,所以便比旁人亲近些许。

但那青楼中人却道,此二人每次来到楼中,却从未叫过任何姑娘。

一壶清酒,一间雅室,绣门一掩,便与他人隔绝开来。唯一能听到的,只有门内传出的阵阵语笑,以及偶尔响起的如流水一般徜徉清冽的琴韵之声。

即使不明所以了,远观二人此间默契,便足以羡煞旁人。

只是,自打城中经历了那番始料未及的朝代更迭之后,诸事便已然不复当年了。由于旧王未作任何抵抗便直接让位,加上新王登极又大赦天下,故长安城不仅未曾经历浩劫,反而愈见繁华。

而谢云卿之名,在新朝之中,却如这繁华一般,竟亦是更胜往昔。

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谁又曾料想,江山更迭之后,“盛名”成了“艳名”,昔日朝中端然疏朗的“谢尚书”,如今也已然变作青楼里风流不羁的“云卿公子”。

至少裴靖是从未预见此种结果的。之前他一入长安城,便马不停蹄地赶至宫中,若彼时他稍稍留意下街边的闲言碎语,或许也不至于对李胤最后的那句话显得如此讶异。

离开皇宫之后,他未作歇息,便径自来到了逢春楼。

若说一座城池的繁华是需要什么去佐证的,那无疑只有两处地方:皇宫和青楼。或许二者本就没有太多不同,不过前者属帝王私有,而后者若有银子,便是来者不拒罢了。

自己方才刚离开了前者。旧朝宫殿已极尽繁华奢靡,李胤并未做何变动,便直接住了进去。而至于此处,观之

2、【贰】 ...

倒也和多年前一样,竟好似丝毫未受到朝代更迭的影响一般。一如既往地门庭若市,车马盈门。

尤其在这深夜里,反而愈加热闹非凡。

裴靖立于门前一方阑珊之处,微微仰首,目光扫过楼中通明的灯火,以及自曾楼上飘逸垂下的七重帷幔,最后缓缓落在那醒目的招牌之上。

逢春楼。

着眼于这三字之上,久久未动。恍然觉察,屈指而算,自己竟已有三载未曾来到此处了。然而谁料,仅仅是这三载,便足以将一切颠覆得彻彻底底。

略略犹豫了片刻,还是举步朝门内走去。

“公子这边请!”门口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眼尖看出他的动向,远远地便挥着帕子迎了上来。

“公子看着面生,怕是第一次来罢。”略高的女子一面挽着他的臂膀徐徐往门里带,一面娇嗔着问道。

迎面而来的脂粉气让裴靖不由得皱了皱眉,但听到那女子的话,他不由得笑了笑,缓缓道:“在下可绝非第一次来此了。”

“看公子模样,也是风雅之人,若不嫌弃,这便进去听奴家唱一支曲吧?”另一个粉衣女子不甘示弱,并不在意裴靖的话,反而自顾自地说道。

裴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过去来此都是同谢云卿一道,而他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许是太过淡漠,故并没有遇到女子这般拉扯着纠缠。所以此番自己独自前来,面对这番情形,倒着实有些局促。

“这……哟,这不是裴将军么?”正走进门,便听见一人尖着嗓子小声惊呼道。

循声望去,很快认出原是此处的鸨母。裴靖赶紧挣脱了两女子的纠缠,上前一步笑道:“别来无恙。”

老鸨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素来知晓裴靖无心于花柳之事,便挥手屏退了两名女子,摇着手中的扇子盈盈笑道:“数年不见,裴将军风采更胜当年啊。只怕此番走了,倒要生生带走咱家不少姑娘的芳心呢。”

“见笑了。”裴靖禁不住她的调笑,微微有些赧颜。片刻迟疑之后,又很快恢复神色道,“在下久未回京,听说……云卿正在此处?”

“确在此处,”鸨母挑了挑眉,很快笑道,“那‘云卿公子’倒把咱这里当做客栈了。”

“那……”裴靖听闻鸨母之言,略一失神,道,“他此刻正在何处?”

“方才听人道在后园之中……”

“多谢。不劳烦鸨母,我自去寻他便是。”裴靖未等鸨母说完,便径自朝后园方向走去。这后园的位置,虽然过了这么许多年,自己还是记得清楚的。

鸨母淡淡地望着他

2、【贰】 ...

的背影,忽然自顾自地轻笑了一声。

“妈妈,何事发笑啊?”方才那粉衣女子凑了过来,调笑道,“莫不是心魂也被那将军勾去了了?”

“休要胡说,”鸨母怪了句,语气中也没有气恼,只是把目光依旧投向那方向,似是还未曾从中抽离出情绪一般,自顾自慨叹道,“昔日清高淡漠的谢尚书,如今终日沉湎酒色,倒要靠咱们青楼女子养活。不知裴将军这故人见了,却要作何感想……”

“妈妈在说什么呢?”粉衣女子显然不太明白,满脸不解地问道。

“无事无事。”老鸨挥挥扇子,怪道,“闲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门口接应着客官?”

粉衣女子吐吐舌头,踩着碎步走开。

上一篇: 蚀心 下一篇: 深度白袍诱惑(出书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