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军阀百般哀求侯杰绕过自己一命，甚至拿出了自己所藏的黄金来作为交换。
曹蛮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侯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可是一转身，就开枪打死了那个人。
而也正是那个时候，他对自己说了一句话，话的具体内容曹蛮已经既不清了，但其中的意思却还隐约地留在脑海之中。
他说，人必须在自己处于上风的时候干掉对手。因为这种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事实上，这么多年，他话里的意思自己一直记得，并且许多事，便也是参照着这话去做的。
比如说，反侯杰。
比如说，此时此刻。
在得到侯杰消息的那个晚上，曹蛮意外地兴奋。他几乎是彻夜未眠，脑中只不断地回想着他侯杰当年的样子，回想着无数个二人一同度过的夜晚。
但这种快意是恶毒的。曹蛮抑制不住地兴奋，是因为他终于可以再见到侯杰，看看他此刻的样子，也让他看看那个曾经唯他之命是从，如今却已将他取而代之的自己。
这种隐忍和等待了太多年的快意，是什么也不可比拟的。
然而，等他真正地站在少林寺里，看到面前的侯杰时，他发觉自己的心，竟然狠狠地向下沉了一沉。
毫发不生的头顶，破旧朴素的僧服，以及那一双失了神采的双眼。从那双眼睛里，曹蛮可以清楚地看见冷漠。但那种冷漠却又不同于许多年前的掩饰和封闭，而是实实在在地淡薄，就仿佛当真已看破红尘一般。
这便是这么多年，他始终未曾找自己复仇的缘由？
尽管面上仍挂着笑，但曹蛮知道自己绝不愿去相信，面前这个落魄的僧人，就是自己当年仰望过的，那个意气风发的侯司令。这样的他，已经全然改变到自己快要不认识了。
曹蛮着实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他放弃了复仇，居然会选择了这一条路。
所以他怔住了片刻，而就在这个瞬间，侯杰忽然上前一步，大力给了他一个耳光。
曹蛮被他打得偏过头去，却仍是笑着。笑着看他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随后归于平静。
他淡淡地说：“这是替我女儿打的。”然后对着自己一礼，说了声阿弥陀佛，
曹蛮突然很气愤，他挥手就给了侯杰一拳。侯杰生生地受下，面上闪现出一丝痛苦，却不还手，眼中的恬淡亦没有变动分毫。
曹蛮上前逼近一步，死死地揪住他的衣领，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似笑非笑地说：“大哥，你知道么，这些年，我想死你了。”说完之后，自己反而“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侯杰淡淡地看着他，眼睛里一如既往的平静。片刻之后，他突然淡淡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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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说：“是我不死，你睡不着吧？”
曹蛮愣了一下，“他不死，我睡不着”这话他曾经挺侯杰说过无数次。而如今再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他才发现，这么多年，自己不过在重复他路而已。这么多年，自己依旧没能逃脱他的桎梏和阴影。这么多年，自己已经彻底成了另一个侯杰。
而这个时候，侯杰又朝自己再度一鞠躬，平静地说：“你撤兵，我跟你回去。”
【九】
黑暗的大殿之上一片静谧，只有肉-体碰撞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响起，沉闷而喑哑。
曹蛮喘着粗气，以一种凌驾般的眼神俯视着身下的人。而那人闭着眼，神情平静。
此情此景，就好像当年一般。只不过，二人的位置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大哥，睁开眼啊。”他肆笑着拧过侯杰的下颚，迫他正视自己，就如当年他对自己所做的一般，“大哥，你看看，这就是当年你一手培养出来的曹蛮。如今我成了你，变得和你一样冷酷无情，残暴自私。大哥，你满意了么？”
侯杰慢慢地睁开了眼，但看着曹蛮的眼睛里仍旧平静如说。他慢慢地笑了一下，神色里有几分痛苦。
“曹蛮，这是我的错。”说完这句话，他又闭上了眼。
曹蛮冷笑一声。不知道为何，他只觉得这个时候的侯杰，比当年更冷。明明躺在自己身下，明明同自己的身体火热地纠缠相连着，却始终如同一块冰一般，融不掉化不开。
他知道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可是得到这样的侯杰却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于是他越发用力的干-他，一波一波的冲击仿佛要将他顶穿一般。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身下人的脸，恶毒地希望着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到痛苦。可是那人自始自终，都只是平静地忍受了下来。
曹蛮不甘心，他无法忍受这样平静如同一潭死水的侯杰。他忽然退离了他的身体，起身打开了房间的灯。
刺眼的光亮一下子刺伤了侯杰的眼，他匆匆系好了衣袋，抬起头，却见曹蛮已站在不远处。他面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龙椅，而龙椅之上，悬挂着一件龙袍。
“大哥，这些可都是为你准备的，”曹蛮慢慢地回过身子，看着他笑，“这么多年，没有大哥还是不行啊。”
他的笑意外的纯真而真挚，可是下一刻，便扭曲成恶毒的面孔。
“这些年没有大哥，所以我便成为了你。”他保持着面上的笑意，一步步地超侯杰走了过来，“你以为‘你不死，我睡不着’，其实不对，我还没想过要杀你。”嘴角慢慢地上扬了一分，轻轻笑道，“大哥，我不会让你这么快就死掉的。我会一点一点地折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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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好好享受一番的。”
然后他叫人带上了侯杰的妻子颜夕，亲手把她按进了鱼缸之中。
此时此刻，侯杰终于无法忍耐下去。他几度意欲挣开压制着自己的侍卫，大声喊叫着，却始终无能为力。
而这时，曹蛮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的泪。
原来你并非早已绝情断念，你只是对我无情而已，是么？
他冷冷一笑，一把提起颜夕的头发，慢慢道：“嫂子是个美人呢，大哥，你艳福不浅啊。”然后却伸出舌头，在她的脸上舔了一下。
然后他立刻听到侯杰发疯似的吼叫，这让他心头无比快意。于是在这种快意的驱使之下，他再度用力，把自己的嫂子按进了鱼缸之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下属来报，说少林寺的人已经就走了准备枪决的劳力。
曹蛮猛地松开手，走到侯杰面前俯身打量着他。慢慢地，他轻笑了一声，说：“大哥，你骗了我。”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只淡淡地丢下两个字“毙了”。
既然你对我已全无情分，我大概也没有留着你的必要了。在处于上风的时候干掉对手，这是你教会我的道理。
【十】
随着炸药接连地响起，少林寺的大门顷刻洞开。曹蛮穿着龙袍高坐于马上，忽然想，这似乎是自己第三次来到少林寺了。
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轻轻地笑了笑，然后一扬马鞭，率军冲入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