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甜急忙打了个车过去。
车子停在派出所门口,她没急着进去,就近找了个奶茶店坐着,不久周玲玲跟老潘从派出所里出来,两人在路口不知道说了什么,老潘给她叫了辆出租,然后自己坐了另外一辆出租走。
龚甜急忙打了一辆车,对司机说:“跟上前面那辆土黄色的车。”
开着同款同色车的司机不满道:“大妹子,那个叫金色,土豪金!”
龚甜:“……随便拉!跟上它!”
他住的地方果然离派出所不远。
龚甜透过车窗,看着不远处那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君安,五星级大酒店。
门童把车门打开,老潘从专车里下来,身上披着一件价值不菲的崭新外套,头发整齐的向后梳好,鼻翼上架着一副新买的金边眼镜,看起来仿佛一名出入华尔街的成功人士。
前几天的穷困潦倒,就好像一个富翁穷极无聊,扮成乞丐,考验世人的游戏。
龚甜目送他走进酒店大门,然后默默拿出手机,给林北望打了个电话。
林北望家。
卧室的床头柜上铺满药盒,有瓶装有胶囊,其中消耗最快的是安定——一种只有在医院精神科才能买到的安眠药。
林北望猛然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
打了个睡眠不足的呵欠,他起身走进卫生间,将牙膏涂在牙刷上,对着镜子开始刷牙。
“你好,林北望。”镜子上血红血红一行字。
旁边横七竖八,用同样的红字写着:“你觉得吃药就能摆脱我吗?”“为什么把我的起泡酒丢了?”“我很生气。”“呵呵,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和平共处吗?”“你会后悔的。”
整整一面镜子,成了某个人发泄的涂鸦墙。
林北望喝了一口水,然后——噗。
混合着泡沫的水喷在镜子上,顺着上头的字流淌下来,像一行行血。
从卫生间里出来,林北望重新回到卧室,然后楞了一下,站在门口:“……你怎么在这?”
一个中年男子背对着他,站在床头柜边,一手拿着安定,另外一只手拿着他的病例,回过头来:“生病了怎么不跟家里说?”
林北望看了他片刻:“去客厅说。”
中年男子坐进客厅沙发里,而林北望则走去厨房,弯腰从垃圾桶里捡起包装完好的起泡酒瓶,拔了瓶盖,将澄黄色酒水倒进玻璃杯里,又细致的各加三枚冰块,一手一杯端回客厅。
“大清早喝什么酒?”中年男子刚拿起又放下了,一脸嫌恶,“还是冰的。”
林北望笑而不语,抿了一口。
“你要是不会照顾自己,就回家。”中年男子颐指气使道,“让你妈来照顾你,顺便让你弟弟帮你打理一下公司。”
表面上为他着想,心里却打着小九九,自家公司入不敷出,银行又贷不出钱来,这时候如果能把林北望的公司拿过来,稍微运作一下,就能恢复自家公司的元气。
林北望看他的眼神突然微妙起来。
“我听人说……”他转着手里的杯子,慢条斯理道,“公司最近情况不大好?”
中年男子吓一跳:“你听谁说的?”
经营不善,资金断裂这件事,是最近发生的事,他保密措施做得很好,应该只有自己跟小儿子知道,连老婆都不知道这事。
“你小儿子告诉我的。”林北望突然道,“上次碰见他,一起喝了点酒,他酒品不行,喝醉以后什么都往外说。”
中年男子简直恨铁不成钢,但不怪自己儿子,怪他:“你弟弟才刚成年,你怎么能灌他酒?”
该不会是故意的吧,看弟弟年轻就欺负他,从他嘴里套消息……
“我也不知道他酒量这么差,一杯下肚,就什么都往外说。”林北望笑嘻嘻道,“酒量差,又刚成年,你怎么会想到让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来帮我打理公司?”
当然是为了合理转移你的财产——中年男子心里反射性的冒出答案,当然,嘴上不会这么说,他责怪地看林北望一眼:“怎么说话的?自家人还能坑你不成?你弟弟虽然年纪小,但有我看着呢,我们父子两个一起帮你打理公司,还怕打理不好?”
心里嗤笑一声,自家人?只有他跟小儿子两个才是自家人,至于林北望,又不是亲生的,跟他那个妈一样,傲慢自大,完全不把他林则之当一家之主看!
早知如此,他何必倒插门进林家,不但娶了林清姬那个寡妇,还改了自己的姓,跟了女方的姓!
“……哦?原来你是我爹啊?”林北望的目光又变得微妙起来,嘴角一翘,讽刺的弧度,“看你在我这里拼命演戏的样子,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蹩脚老骗子呢。”
林则之被他戳破心事,顿时恼羞成怒,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哗啦一声泼了林北望一脸:“孽畜!怎么跟你爸讲话的!”
酒水泼在林北望脸上,他闭了一下眼,然后眼睛缓缓睁开,极淡极淡的瞳色,如同黑暗中的一面镜子,冷冷照出林则之的面庞。
叮咚——
更新提示。
正准备给林北望打电话的龚甜一楞,放下手机,看着手机里这则突然跳出来的更新提示。
是林北望的才能更新。
“才能:读心者”
“他是一面镜子,照出人心善恶。”
“没有人能对他说谎,所有刺向他的谎言,最终会刺到你自己身上!”
“所以——记住!千万别对他说谎!!”
客厅内,林北望将另一只酒杯举高到林则之头顶。
“坐好别动,爸爸。”爸爸这个血浓于水的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充满了讽刺味,他居高临下看着林则之,脸上带着极恶劣的笑,“否则我就打电话告诉妈妈……你把公司的钱,挪去养小三了。”
林则之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里,双手成拳,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蹦起来给他一拳。
但屁股刚刚离开沙发,又重重落了回去。
最终他认命般的坐在沙发里,闭上眼睛,任由林北望将杯子一倾,冰冷的酒水从头到脚。
第六十八章 最后的希望
“该死的有钱人。”一个面色阴沉的青年走过停车场,看着眼前一片豪车,脸色愈发阴沉。
找不到正式工作的焦虑,父母的责骂,兼职公司的狗屎上司,没日没夜的加班,少得可怜的薪水,女朋友的离开,统统化作一团愤怒的火焰,烧掉了他最后一分理智。
兰博基尼?哼,那个女人也是坐这辆车子离开的,车子里除了她,还坐着一个地中海死胖子,搞不好就是同一辆车。青年默不作声的走向前方那辆车,手里捏着一枚硬币。
“先拿你泄愤!”正准备用硬币将车子刮画,他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喀嚓声。
青年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一个高挑男子站在一辆豪车后,举着一台手机对准他。
“继续啊。”调侃的声音从手机后传来,“不是要拿它泄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