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实力扶持反派崽崽登基(167)
王桦心虚地低下头。
郑青州捧着账本,也没深究对方究竟是什么原因,王桦这人一直都是个直肠子,存不住什么话的,若是真有什么事儿,不用问他自己都能倒豆子一般全都倒出来。如今这样支支吾吾,要么根本没什么大事,要么便是他自己的私事。
郑青州又开始碎碎念着钱财被昧下一事,言语之中颇为不齿。
但是念归念,郑青州却从未想过将这件事给捅出去,一旦捅出去,赵尚书势必知道是他所为,如今工部到底还是赵尚书管着,得罪他,百害而无一利,但肯定还是不服的。
郑青州也是世家大族出身,不过世家里头也并非都是死死把持着自己的利益,也有像郑青州、孙明达这般的异类,这两人不看重钱财,也不看重权力,一心只将自己的分内的事情办好,但求无愧于心。郑青州这么多年不靠赵尚书,也从不谄媚于圣上,因为他有底气,亦有操守。
可并非所有人都像郑青州一样刚正不阿,王桦此刻便已一只脚陷入泥淖,开始动摇了。
王桦家中也算是有些门第,无奈家道中落,如今只剩一个空壳子了。王桦虽说位列侍郎,但一直过着拮据的日子,他原本也能撑一撑,可惜上半年王母重病,家中为了请医问药已经散了大半钱财,近来家中幼子要取妻,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王家如今都已是捉襟见肘了,压根凑不齐娶亲的钱。可他总不能让小儿子一直耽误着吧……
烦闷之际,赵尚书前于两日却将他叫了过去,言语之间不乏有些暗示,提的正好就是郑青州嘴里那笔不明不白消失了的钱。赵尚书还道,这笔银子就当是奖励王桦这么多年战战兢兢为工部谋划的回报,是他应得的,不会有人能查出来。
赵尚书说得坦诚,表示自己年迈,有心无力管束不了工部,只是想借着这笔银子拉拢王桦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也无须王桦为此付出什么。
王桦内心闪过一丝挣扎,并未立刻拒绝。
赵尚书笑眯眯地说完之后,没有让王桦立马就回复他,而是贴心地让他回去考虑考虑。
临走前,赵尚书还意味深长地送了他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何况你官至侍郎,总不能叫一家子还跟着你受苦吧?听闻从前郑青州借了你不少钱?你们关系虽好,却不能总求人家,再好的关系掺和了利益也都变了味,是时候自己立起来了。”
王桦并未吭声。
一衣虽微,不可不慎。他为官多年,深知哪些能动,哪些不能动,未曾取过工部一丝一毫。他也有自己的操守,可默默坚持了许多年,最终却还是不得不败给现实。
王桦神情恍惚,就连傅朝瑜几个都能看出端倪来了,这日他们几个毛毛躁躁撞上了王桦,王桦竟然没骂他们!
这问题可大了去了。
傅朝瑜并非是为了告状,而是担心王桦真出了什么毛病,才跑去跟郑青州提了一嘴。虽然王侍郎嘴碎还特别喜欢拱火,有时候得理不饶人,但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坏心肠。倘若他真遇上了什么事,大家商议一番,兴许还能帮一帮。
郑青州原本并未当成一回事,可被傅朝瑜这么一叮嘱,反而真上心了,当天下午便找到王桦,问道:“你最近究竟怎么了?若果真出了事可别一个人担着,好歹有我呢。”
王桦露出苦笑,郑青州待他是好,可他总不能一直求着别人给钱,这般算什么?别说郑青州会不会瞧不上自己,王桦自己都瞧不上。
王桦最终仍选择了隐瞒:“也不是什么大事,家里人生病,日夜照顾这才烦心了许多。”
郑青州是知道他家有一个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因而不疑有他:“我认识一个大夫,医术很是不错,可惜他云游去了。回头我让人盯着,若他回来便速请他去你府上,给老夫人医治一二,保证能药到病除。”
王桦百感交集,道了一句“多谢”。
郑青州出来之后,碰见了鬼鬼祟祟的四个人。一人赏了一个榔头,并在他们怨念的目光中告诉他们,人家王侍郎是因为担心家中亲人身体抱恙,这才神色不对。
傅朝瑜摸了摸脑袋,胆大地反问:“郑大人相信?”
郑青州:“我不信他难道信你胡扯?”
他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好搭档的。
傅朝瑜知道这两人关系素来亲厚,旁人都说他们四个形影不离,实则形影不离的是郑王二人,自来了工部开始,便日日见他们同进同出。他知道郑侍郎肯定不会怀疑王侍郎,可是傅朝瑜的第六感作祟,总觉得自己若是不掺和的话,兴许会出大事。
工部算是安分的衙门呢,尤其两位侍郎更是难得的好上峰,傅朝瑜可不希望有什么恶心的人打破这样的平静。
郑青州不查,那就他来查。也不必查别人,就差赵尚书就是了,傅朝瑜总觉得肯定是赵尚书从中作祟。要说查人,傅朝瑜他们倒是有些门路,不提陈淮书跟杜宁的家世在打探消息上面具有天然优势,即便他们查不出来,也有外援。
傅朝瑜请了杨臻出面。
杨臻不愧是他们国子监的“百晓生”,哪怕毕业了之后仍然门路众多,傅朝瑜他们几个用一顿饭来贿赂,最终借着杨臻的路子打听清楚了两边的事儿,结合王侍郎家中境况与近日表现,顺理成章地就猜到了原因。
杜宁凑过来,问道:“告诉郑侍郎的话,他会伤心吗?”
傅朝瑜将他的脑袋拍了下去:“我哪里知道?”
话虽如此,可是傅朝瑜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两日后,王桦从工部离开,拐了ʟᴇxɪ几条街,叩响了赵尚书的门。
第85章 贪污
赵尚书正在家中设宴, 听闻王桦上访,立马让人将其请了进来。
王桦原以为此番会是在书房商议,结果进门之后反被拉到了席间, 硬是接了赵尚书灌下来的三杯酒。
灌酒也就罢了, 他们在外应酬也是常要饮酒的,郑青州那厮不爱饮酒,一向都是他替那家伙挡, 日久天长倒也练出了海量。可是今儿这几杯酒却喝得王桦心不甘情不愿, 憋屈至极。主动喝酒和被人灌酒毕竟不同,何况他跟郑青洲一向瞧不上赵尚书,对自己不齿的人极尽谄媚, 这滋味真是难捱。
且这聚会上的氛围,王桦也实在消受不起。赵尚书如今已经六十好几了,头发花白不说, 连牙齿都掉了两颗, 可他竟有闲心思请了几个舞姬作乐, 又叫了自家小妾陪酒。席间的女子被赵尚书指派给众人,连王桦都被指派了一个。
他见那姑娘实在年轻,都能做他女儿、当赵尚书的孙女儿了, 不忍心多看一眼, 多看一眼都是想骂人。
赵尚书坐在上头, 眯着眼睛, 借着酒气光明正大欣赏着王桦的窘态。他若要用人,肯定要用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哪怕本性不是如此, 也得装出一副同他一样的姿态来。酒色伤人,却也最能蛊惑人心、腐蚀意志。没有谁能装出一辈子, 只需两三年,又或者一年足矣,他保证就能让王桦心甘情愿地替他卖命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