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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面和尚(5)

事毕,听得数声呼唤:“大师兄——”

“大师兄你在这里啊,可有见得峨眉的洪师妹?师太她们到处找也找不到。”

“洪师妹?”男子唇动,云淡风轻声音平缓:“不曾见,这院子里始终就只我一人。

叶泊心已经半年没有出手去偷了。

上次她眼前一黑晕过去,过了许久才转醒,迷迷糊糊爬起来问道:“和尚呢?”

一出口便不由得暗骂自己:她自己有危险关那大和尚屁事,怎么不知不觉就想起他了呢。

又突地眼前一亮醒,跟着一寒:那功夫了得的武当少侠,正单手执剑静静指向着她。

剑刃清冷无光,却于无形中有股迫人的气势。

这是一把名剑啊——

叶泊心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接着又暗叹了一句:要是能从他手里偷过来,定得倒卖个连城的价钱,赚个满钋……

但是她下一秒就不敢了。因为少侠拿剑指着她,冷然道:“若能改过自新,再不行鸡鸣狗盗之事,我便饶你一命。”

“大侠饶命饶命,小的不敢不敢,以后再也不敢了。”她赶紧伶俐答应,头点得似拨浪鼓——先答应着脱了身再说。

结果悲催得发现脱不了身。

每每夜里当她爬上房顶,走上屋檐,万事具备要开劫的时候,总是不早不晚出现一把剑。

或是身后,或是面前,或左或右,总有一柄剑锋悄无声息地横过来,贴上她的脖子,一片冰凉。

这少侠长着好看,做事却是要把人往绝路里逼啊!!

她不敢偷了,不得不收手半年——说也奇怪,只要她不行偷窃之事,那个武当少侠竟再也未出现了。

“大和尚我断了财源活不下去了。”大和尚邀请叶泊心下馆子,她却整顿饭都吃得唉声叹气。

赤面和尚使劲挠了挠脑袋,很认真地想了半响,终开心道:“呵呵,女施主莫担心,贫僧养你。”

他一直朝着她傻笑,大脸盘上的半面红疤真是看着难看死了。

丑死了!

叶泊心想着就换了侧脸颊贴在桌子上,背对起赤面和尚的视线。

可是过了会大和尚不说话,她自己又忍不住重侧过来,以拳捶桌道:“大和尚我要穷死了!”

“呵呵这是哪里的话,不是过得好好的么?”赤面和尚还是傻笑。

你以为有酒有肉就叫好啊!

她心里立马就骂了他一句,想到:呆和尚估计是没见过世面,就晓得吃肉喝酒,其它的什么都没尝过鲜,比方说焚琴煮鹤啦,采花啦……

想到他曾坚决否认自己不是一个花和尚,叶泊心突然莫名地开心起来。

唇间有了笑意,却还是振振抱怨道:“大和尚我要无聊死了。”

赤面和尚一听,双手合十肃然一鞠:“贫僧陪女施主耍。”

“唉——”

“女施主怎么了?”

“我、更无聊了……”

“贫僧……那贫僧该怎么办?”赤面和尚急了,他觉着自己心里像绞着般难过。

话到这里,叶泊心眼珠一转,骤然就坐直了起来,精神抖擞仿佛瞬间就换了一个人:“其实——”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有一笔大买卖……”

大和尚反应了会,明白过来唰地就瞪大了铜眼:“你施主你——”

“别担心。”她手一挥眼一白:“那个武当的,不会再跟踪我了。”

都半年多了,人家堂堂正派人士,哪有功夫还陪着自己玩。

再说了,越是名门正派越只是做做样子,到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女施主我们不是金盆洗手了吗?”赤面和尚大不解。

“是啊,洗手了。”叶泊心点头:“可是现在手又痒了。”

“天下首富朱万,一张九千九百万两的黄金票,你动不动心?”她自己心花怒放,愈发忍不住怂恿赤面和尚:“大和尚,你给我打下手,事成之后,我八你二。”

她顺起手边的筷子,拿着敲敲他的臂膀。

“贫僧已经洗手不再行偷盗之事了。”出乎意料赤面和尚真是若佛坐定,毫不动心。他揖了揖,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而且贫僧现在手也不痒。”

“我痒啊!”叶泊心气得摔了筷子在桌上。

和尚沉默。

她哼一声站起来,仰首俯问道:“不陪我一起?”

却只是赤面和尚头顶那两排戒疤,不见回答。

“你去不去?!”

“……”

“好,好,你是怕万一失手了,会死对不对?”她真想伸出二指戳了那些戒疤,却一咬牙道:“好,那你不去了!我去了,我死,我死了以后你活着,别忘了给我每年上个坟……”这一段话不长,叶泊心却说着喘了气儿——纵然是喘了气,她却犹嫌不够,恨恨又加上句:“香就不要上了,多烧点纸钱。”

又想到了些,再补充说:“最好烧那种金元宝状的,票子大额的也成。”

和尚被她说得赤面更加涨红,垂首低声:“女施主,贫僧不会让你去……”他想说“去死”,却觉得不吉利而且怪怪的,便改口道:“贫僧愿与女……”

他想说“愿与女施主同生共死”,却觉得更怪了。

斟酌了很久,他终于想出来该怎么表白自己了。

他说:“贫僧……很在乎女施主。”

终是同意和她一道去。

(七)

她得手了,她叶泊心居然得手了!!!

从准备到行动再到事成,她的心一直砰砰砰地跳。就算是出来以后,握着票子的手依然禁不住颤抖——从此她不再是小偷小摸的小贼,她偷过天下首富,偷过一笔九千九百万两的大买卖,她叶泊心终于成大盗了

“女施主……”赤面和尚看叶泊心这么兴奋,便不忍说:他一直觉着朱万家的气氛有点怪,往日他偷小户人家好像也比朱府防范得严实……

想了想,他终还是决定说出来:“女施主贫僧觉着——”

“大和尚我们后半生无忧了!”话方一半叶泊心就打断了他,她雀跃地转过身来,攥紧票子两眼放光。

赤面和尚本来想继续说下去的,可是听到她说“我们”,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暖流,融得人一下子忘了该说什么。

我们,她说我们……

赤面和尚没有捏票子却也攥紧了手,却也两眼放出熠熠的光芒!

“小心!”

“小心!”

也分辨不出是谁先出口,亦或本就是两人同时出口,皆是大喝一声:“小心——”

只是声音再大,心再小,两人还是被包围了。

东、西、南、北,各一位高手——就是高到那种站着不动,一股一股的真气阵阵逼来。

叶泊心注意到南边站着的那个是“熟”人——那柄剑啊,那剑锋她是又恨又惧。

“某曾言过,你若再犯定不轻饶。”

人长得这么帅怎么声音这么冰冷呢怎么心眼这么死呢,都半年多了还不放过她!

她可不想死在这里啊,她怕死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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