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107)
信件奔袭的方向是西边,不出三日,身在西围的家主就收到了这份密报。
第70章
陈知不仅在藕甸布有眼线, 在滦城崔瀚那里也有,他相信西围这里也同样有这两个地方派过来的人。
但经过了一场不动兵卒的无声博弈后,各自的暗线都被进行了清洗, 如埋在席家的陈福与惜娘, 一个被接回一个已牺牲。
还有他在南郡八部里投入的人,大部分已毫无音讯,只余几名还在观察着外围线索,就如同他在藕甸派去的人, 也只能在城中府外查探情况,无法进入席家核心。
他这里也是, 席姜与崔瀚肯定也往西围派了人, 这些人以普通商人或百姓的面貌生活着, 但他们能探到的都是大众情报, 不足为惧, 根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与精力闹得城中鸡飞狗跳地去查人抓人。
就像陈知现在手里拿的情报一样,他得知了席姜把武修涵接了回来, 知道了她夜晚亲上武府密谈,甚至知道她什么时辰去的, 什么时辰走的,但就是不知道最重要的,他们谈了什么。
陈知自从看到这封密报后,表面上处理公事说话办事都与平常无异,但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比平常多了不耐,甚至时而会感到愤怒。
他把这种情绪归为情报内容不详、归为明明知道敌人在密谋什么, 但却不知到底在密谋什么,而无法提前预判。
这样的情报还不如不发!陈知第三次拿起那封密报, 想到此把它团了扔掉。
不过才过去几日,陈知得到了新的情报,席家军去攻打了南郡,是偷袭,只用了一日就成功了,待崔瀚与刘硕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如此快速的胜利,一是因为刘硕已到滦城与崔瀚汇合,他只带走了八部,但南郡是带不走的,一时南郡守兵减弱,被离此不远的席家惦记上了,若有心,大部队撤离的南郡确实比之前更容易夺取多了。
二是因为,席家联合了山坳里的小股势力,两方夹击才做到了神速,只是对方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与席家合作尚不可知。
陈知看完情报,沉默了一下后,开口即道:“去查清楚,是谁归与了席家?”
这种游兵散势还谈不上与席家合作,只能是被席家说动,归于了席家军。如今这样的势力遍布各地都有,一时看来虽兴不起风浪,但日后就不好说了。
席家看到了这一点星星之火,率先做出了行动,已经抢先了一步。陈知被提醒,马上意识到了其关键所在,西围不能落于人后。
“是。”属下接了命令离开后,陈知又静默地坐了一会儿,他在想,这到底是席姜的主意还是武修涵的?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陈知才醒过味来,他想这些做什么,纯属浪费时间。就算是席铭出的主意又如何,反正席家已经照做了。
陈知拉回飘远的思绪,重新埋头于书案,处理正事。
另一方,席姜站在南郡的土地上,身后走上来武修涵,他道:“张沫还是那个张沫,是个将才。”
席姜点头不语,武修涵又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我发现跟在你身边脑子要不停地转,稍慢一步都有被甩下的感觉。”
席姜幽幽道:“我不敢慢,都太强了,慢了半拍就有可能越落越多,我必须一直朝前走,永不停歇,才有可能走出这里,走向都城。”
武修涵注视着席姜的背影,明明那么单薄,却挑起了整个席家,也挑起了他的希望,他的前路。
那日席姜忽然提起张沫这个名字,武修涵还卡壳了一下,不过想了想他就想起张沫是谁了。
这人是宋戎打天下时的漏网之鱼,到最后天下大定,大闰建成,他才带着他的人从南郡与藕甸中间的山坳里走出来。
谁能想到,竟是有六千人之多。
六千人在当时争天下的白热化下,并不算多,但在天下安定,皇帝以为所有争夺势力全都被灭了后,竟还有一支队伍,其中兵士都是青壮年,且人人有武器的六千人,那就很离奇与新鲜了。
事后宋戎对张沫进行了封赏,给了他一个不大的军中头衔,他凭着自己的本事,用实力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武修涵很佩服席姜,这个人都被她想了起来。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张沫此时应该还在山坳里猫着呢。
其实现在想想,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张沫都有争一争的可能,但他没有。
他虽有用兵的本事是懂得打仗的将才,但同时他厌恶争夺,讨厌乱世,在天下安定有了新的皇帝后,他立马带人归于朝廷。可见他天生需要人管着,对权力没有野心,只喜欢为一方强权出力打仗。
这样的人何必要东躲西藏等到天下大定再走出来,不如现在就收了,让他安安心心地跟着一方强势打仗就好。席家也算是一方强势了,张沫会接下他们抛出的橄榄枝的。
事实也是如此,有了上一世的经验,他们对症下药,在别人都不敢轻易沾染这些小股游兵时,席家表现出对张沫及其一众的信任,无条件地接纳了他们,且还没有削掉张沫的兵权。
这让张沫没了拒绝的理由,他与席家军的第一仗就是,夹击南郡。
在崔瀚与刘硕刚把南郡八部撤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南郡就被席家占了。
崔瀚大怒,大骂:“席家那个死丫头,陈知怎么还没弄死她!他到底在干什么?!”
刘硕问:“您怎么知道这事是席姜干的?席家只是缺了一个二郎,剩下的兄弟不是都在吗。还有新近从都城赶去席家的那个姓武的,论起来个个都有脑子,我看这事更像是姓武的那个人出的主意。他伪装成商人,满地儿乱跑,别说藕甸与南郡之间有什么了,恐怕全国的分散势力都已被他摸了个透。”
崔瀚瞪向刘硕:“为师提醒你,宋戎与陈知的下场就摆在那里,你可不要步他们的后尘,若真到了那一步,为师会亲手了结你,也比你为个女人毁了自己强。”
刘硕无奈笑笑:“老师,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能不知,我确实感叹难得美人既有貌又有才,但也只停留在欣赏上,到了战场是不会手软的。您说的那些都是什么啊,一点都不搭边。”
崔瀚:“怎么不搭边,从你还没意识到她的逆天心智蛇蝎心肠就可看出,你已被美色所误,犯了轻敌的大忌。”
崔瀚说着朝桌案走去,提笔道:“我不与你多说,这就给陈知去信,我不再纠结是谁先提出合作,我要先灭了席家。”
就在崔瀚还在写信之际,西围陈家迎来一位客人。
来人很正式,还送上了拜贴。
陈迎替陈知接了,然后道:“这个戴芮,属下有些印象,确实是陈家旧故。”
陈知这才抬眼道:“可是那个城西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