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凰(30)

席铭似懂非懂,他问:“这关姓宋的什么事?”

席姜把她的“鬼画符”往席铭面前一推,指着耐心道:“宋戎比咱们的顾虑更深,他只能取道狭谷,所以,他一定会派先行军去探路,咱们的探人跟在后面,只要他们没事,即刻传回消息,咱们就可凭位置优势,先他一步入城、取城。良堤自诩行兵打仗的经验丰富,此战才出四千五百士前往。”

席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转而道:“四哥,你说说看,宋戎届时会怎么想。”

席铭认真了:“经验再丰富,四千五对六千,他不会冒这个险,再有,就算他一发狠,真有心进城从咱们手中抢,也要考虑良堤这个大后方,席家留守在潜北的人能把他老窝掏了,他得不偿失。”

席姜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四哥,谁说只有姓宋的会用兵,你若肯走脑子,谁也不比谁差。”

席铭也笑了,又提起老茬:“小心自大自狂,骄兵必败。”

席姜赶紧看了眼席觉,她心虚地捋了捋头发,却发现一丝碎发都没有,福桃梳头的本事又见长了。

席觉看着笑意满满的兄妹二人,心底泛起波涛,她在教他,席姜叫席铭过来只有一个目的,用实战来帮助席铭成长,甚至不想错过任何一次机会。可是又是谁教她的呢?

她好迫切,时间于她似不够用一般,可她虽急却不躁,一切都在平稳有序地进行着。

到底是谁教她的呢?宋戎吗?

第24章

席姜曾有过顾虑,不想一下子变化过大引人注目。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这不重要了。

惊疑也好,侧目也罢,任谁也想不到她是重生而来。这么离奇荒诞的事情他们是想不明白的,既然不明白她又有何可惧。

况时间紧迫,宋戎一直在变强变大,而席家还在关门自安,她再不站出来强势介入、引导,席家的结局可能会比上一世还要惨。

这样想通后,席姜备感轻松,压在身上的无形束缚消失了,她可以自由地出手,无拘束地挥拳。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六千士蛰伏于夜幕之下,整装待发。

席家虽不参战,但手中的一万六千士按日操练,无论是从日常的勤勉还是上一世看到的事实,席姜对自家兵的能力与战力都非常自信。

六千兵力被划分为两部分,在统领分配这个问题上,席姜与席铭发生了分歧。

席姜的意思,由她与席铭带领四千士从近门先遇敌人去打头阵,席觉领另外二千人后援打配合。

明眼人一看,四千士虽多但也最危险,若指派席铭自己去打头阵,他一点都不惧,但他不可以把席姜置于危险中,她做些安全的扫尾工作就可。

席铭直接对席觉道:“四哥,麻烦你照顾囡囡,我一个人可以的。”

席姜脸色一变,严肃道:“席铭,号旗在我手,你敢不听命。”

席铭被席姜气势所震,一时呆住。他二人从小到大打打闹闹地习惯了,他们之间并不讲什么兄长威严,但席姜从来没这样与他说过话,她好像不再是他妹妹,甚至都不是家人,只是一个手握调兵遣将权柄的大将军。

席铭慢慢地反应过来:“号旗不是,不是你自己拿了才给你的吗,不是说好为了应付父亲与兄长的吗。”

怎么就成了不听军令这么严重了。

席姜:“号旗之令岂是儿戏,我拿了我就是主将,你敢不从?若连从将都不听号旗之令,主将又如何号令下士。”

席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席姜说的都对,可他并不是不服军令,只是不想妹妹出事。

席姜见他不再言,语气稍缓:“四哥,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为我好。但你要知道,今夜我们踏出这一步,就再无回头的可能。”

她死死盯着她四哥的眼睛:“从今往后,席家要一直走,踩在刀尖上要走,冲进火海中要走。若有一天你担心的事真的发生,我真的倒下了,我会跪着走爬着走,若爬都爬不动了,不要回头不要停,你们自己往前走。”

席铭大受震动,嘴张开,看向他二哥:“走,走去哪啊?”

二哥在看五妹,专注得像是凝固了一般,没有理他。

席觉内心受到的震动不比席铭少,她不会是……不,不可能,她只是忽然长大懂事了,看出乱世中求稳的危险,想在天下大定前保护席家,仅此而已。

席姜也没有回答席铭,她依然望进他的眼中道:“去看看你的敌人,宋戎之所以能走到今天,是因他从来不把自家军当杂牌军,他规训兵士赏罚分明。良堤队伍军纪严明上令下行已超县丞府兵的程度。我们比他晚了这么多,虽是劣势但也不是没有好处,好处就是学他,往死里学,为时不晚。”

席姜说完转头,看向席觉,忽然偏头一笑,露出牙齿:“二哥,我说得对吗?”

好似又变回他们所熟悉的稚嫩俏皮的五妹妹,前后变脸之快,别说席铭了,席觉都没反映过来。

她对他就不会像对席铭那样,毫无保留掏心掏肺的坦城,她不知道她的眼睛会说话,告诉了他,她现在所想。

她在讨好他,更准确地说她让他认为她在讨好他,让他认为他的意见对她很重要,她当他是席家的一分子。

结论就是席姜在笼络他,用她认为他们之间拥有的亲情,来为席家卖命。像她说的,她倒下了,他也要拉着席家往前走,他是不是还要谢谢她的信任与肯定啊。

若她知道他是谁,与她席家有何渊源,怕是要被吓到。不对,那是以前的她,现在的她哪里会被吓到,该会像他一样,偶会冒出想要抹人脖子的冲动。

席觉不由自主地把手背到身后,他常年在内衬下藏有一把短匕,此刻,他摸到了它。真想抹了那抹细脖,以绝后患。

“二哥哥?”见他不说话,席姜又唤了他一声。

松了手,席觉先是笑笑,然后正了脸色,拱手一鞠道:“末将领命。”

若宋戎那边传来好消息,那与四造的这一战并没有什么危险,她想以最小的风险拉着亲兄弟实战教学,所以才会让席铭与她一同打头阵。

攻城掠地,冲锋在前,多么难得又宝贵的经验啊,但他得忍,还得忍下去,既然得不到何不成全她。

席觉看着夜幕下蓄势待发的兄妹俩,想起之前他们之间的那场分歧,如今分歧不在,二人骑在马上并肩而立。

同样稚嫩的脸上,一个眼中透露出紧张与兴奋,一个眼中似藏着幽暗冥火。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远处响起马蹄声,来人忽略掉所有人直直地跑向席姜:“报!宋戎开拨了。”

席姜忽然下马,走到中间,向着被分开的两股兵力大声道:“良堤欺人,但罪过在我,亡羊补牢将功补过,愿为时不晚。”

席姜冲着每个方位的潜北军都鞠了一躬,算是为她口中的罪过赔罪了。再起身时,号旗高举:“此战疾勇者胜,今日出征所有兵士论功行赏,最高可赐四造百亩良田。”

上一篇: 贵极人臣 下一篇: 闺蜜被豪门认亲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