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过几天我去S市,刚好路过滦城。”
“别闹了,说吧,什么事?”
“来监督下,我未来的经理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被谁捉进监狱。”
就这么不盼着她好?思瑜声线变平:“我没事,我妈也挺好的。你帮忙转告王爷爷一声,我觉得中医对治疗癌症应该有很好的作用。”
隔着电话线察觉到她的不耐,方峻苦笑,他这是怎么了?
“好,我会告诉他。还有就是,你家机器的报关单这两天应该能批下来,你可以联络物流方面了。”
“你怎么会知道?”
“正好有朋友负责这一块。”
这位朋友还真是多,有负责公安、更有负责对外贸易,一入大学就是从泰斗级专家王鸿梁。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思瑜突然想起了前世的姚家,就是这般与各行各业都有牵扯。
突然间她有些恶心:“谢谢,没别的事你先忙。”
听着那头传来的忙音,方峻二十二年来头一回有些不知所措。他费心的去找表弟催单,应该是帮了夏家忙是吧?为什么人家,听到后就给他吃了闭门羹?
“方峻,在跟谁说话呢,是不是乡下那些人?”
穿着套装,脖子上带着直径1.5cm珍珠项链的中年妇人进来,举止间十足的港台范儿。
“妈不是跟你说过,咱们这样的人家,交朋友得注意。”
哎,方峻无奈的叹息。他妈妈人漂亮又温柔,哪哪都好,就是对平头老百姓有偏见。
“妈,不是所有老百姓都是坏人。再说,人家说完就挂了你儿子电话,怎么可能会有心攀扯?”
袁湘立刻瞪大眼:“什么,他们竟然看不上你?这会不会是欲擒故纵?”
沙发上与方峻长相差不多的中年男子咳嗽声:“都在想什么,我看方峻说得对,你也别多想。”
袁湘只是因为自己年轻时的某些不愉快经历,所以才这般紧张。
“你们爷俩真是一个鼻孔出气,好了方峻,快收拾收拾,今晚咱们得跟姚家吃饭。”
……
姚家,方峻回想起在滦城所见所闻。这样狠辣的人家,真会是方家可以信赖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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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瑜并不知道,她与方峻的相遇,在冥冥中渐渐改变着历史的轨道。
挂掉电话,她边冰着西瓜,边想着此时滦城周边的大物流公司。想了一圈,她开始头疼。九七年这会,中国还没加入WTO,市场经济更是极度不发达,物流的概念还没兴起。
可多方交涉,日方只答应把机器从大阪运到Q港口,这还是因为日本国内经济不景气的原因。Q港离滦城足有上百千米,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程可该怎么办?
“妮儿,绳子快脱节了。”
父亲声音提醒了她,思瑜这才发现,她想得太出神,手无意识的放着绳子,差点整个仍在机井里。
夏友良把绳子拴好,挺女儿说着事。
“那机器大概有多重?”
“不算太重,也就几吨。”
“你周叔叔是大生意的,他厂里养着大卡车,一辆应该就能运回来。”
“周叔叔?”
“就是周立成,这不是妮儿你提起来的?”
“可爸你不是说,你俩早在多年前就闹掰了,现在人家会帮你忙?”
夏友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前几天联系债务时,有一笔就是他的,我俩顺便吃了顿饭。”
“所以,你们这是冰释前嫌了?”
“算是吧,我这还有他电话。”
思瑜叠好装瓜的蛇皮袋子,大眼睛笑成一条缝。回屋喝一杯水,眼角余光扫到那本绿色的古汉语常用字典。困扰她一天一夜的文言文,现在也可爱起来。
夏友良跟进来:“你周叔叔答应了,只是妮儿,他似乎说不要钱。”
“爸当年跟周叔叔关系是不是特好?”
“恩,当年我们俩一起背着包袱,光脚几十里地去城里念中专。在学校里,我俩是一块抢食堂的上下铺。既然他不要……”
“那也得给。”
拦住父亲那点占便宜的小心思,她义正言辞:“朋友之间互相帮忙倒没什么,比如说爸今天你种地卖棉花,周叔叔给你拉过去,不给钱一点事都没。可现在咱们做买卖,再好的朋友也得明算账,这是一种态度。”
“可老周那人向来说一不二。”
“你就是朝令夕改的人?”
“好,明天我过去的时候,带着定金。”
“这就对了,不过爸你也别碍着朋友面啥都不肯说,一定要让周叔叔给挑一个技术最好的司机。还有,咱们工厂也该开始招人了,装完机器再招,那得耽误多少事。”
夏友良刚想答应,回村里上坟的林丽芬寒着一张脸进来。
“招人这事还得另说。”
“怎么了?”
“你大舅做好人,主动帮地少的村民解决了就业问题。”
☆、37 基友出现
一家人围坐在沙发上,林丽芬以平缓但压抑不住怒气的语调,诉说了她回娘家的经历。
中国封建习惯下来,或多或少对女子不公。刚陪母亲跑完医院,思瑜感触尤深。老人住院,伺候病床的是闺女,弥留之际分家产则一般留给儿子。
大环境如此,林家自然也不能免俗。思瑜姥爷早已去世,姥姥还活着,所以林丽芬隔三差五要回去看看。
“娘一看到我就有些为难,果然不出所料,你们大舅妈要把她娘家亲戚安进来。你小舅妈虽然没提,但看那模样,她也不想放弃。”
夏友良惆怅:“他们都已经说好了?”
“可不,人家答应的那么好,连点转圜的余地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