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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临城下(100)

这妇人见子韦一副不经世事的洋派少爷模样,便打消了疑虑,抬手往前指了指,道:“这巷子里就只住了一个小姐模样的人,想必是你姐姐了,就在一进巷口第四家。”

子韦道了谢,待那妇人进屋关了大门,才向那户人家走去。

门口干净得很,应是不久前洒扫过的,一把半旧的铜锁在外面牢牢锁住大门。

细听,微有人声。

院中有人,却大门紧闭,必定有见不得人的事。

后退几步,跃上墙头,在墙边一株老树的隐蔽下向院子里探望。

一眼看到院子里情景,子韦差点从墙头摔下去。

院中石桌旁,一女子坐在子潇怀里,子潇微颔首吻着怀中伊人。

子韦虽只能看到那女子的背影,但只看身形便知是江天媛。

看不到她的表情,子韦却能清晰地看到子潇的神情。

那是种他从未在子潇脸上看到过的深情。

尤其是对女人。

他甚至都不确定,子潇这之前是否吻过别的女人。

更别说是这样的认真。

子韦比谁都清楚,此情此景的认真深情在任何一个男人脸上都是装不出来的。

院门紧闭,是为了金屋藏娇?

一重惊愕未消,一重惊愕又起。

子潇吻上江天媛的玉颈,江天媛伸手宽开了子潇的西装外衣。

再往下是什么场景,子韦再清楚不过。

慌忙跃回巷中,逃也似地快步走回巷口,跃上马背扬鞭而去。

听着马蹄声很快消失,子潇松开了搂在江天媛腰上的手。

江天媛也从子潇怀里站了起来。

子潇本在院里等手下报告,却听到巷中的对话声,没听清说话内容,却辨出那熟悉的声音。

子韦跃上墙头之前,江天媛正好从屋中出来,子潇一句话没说便把她拉进了怀里。

让他惊讶的是,他什么都没说,江天媛却像是什么都知道,配合得自然妥帖。

松开江天媛,子潇还是道:“对不起。”

“我是挺想抽你的,”江天媛不带一点愠色,整了整衣服,波澜不惊地道:“不过,你该先跟子韦谈谈了。”

一怔,刚才她明明是背对着院墙的,怎知是子韦?

看出子潇的疑惑,江天媛一笑,道:“下流招数只能对下流的人起作用。”

子潇点头。

江天媛转身向屋里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带着点淡淡笑意,轻描淡写地道,“对了,只是做戏,下次别这么认真。”

子潇微愕,鬼使神差般地冒出一句话,“你以前也做过这样戏?”

江天媛笑着摇头,“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唱的戏。”

转身,走回屋里。

从来都是一个人。

过去是,现在也是。

以后,不得不是。

☆、来者犹可追

第五十九节·来者犹可追

日西斜,蔷薇往沈府外走去,走到门房那里,对职守的家丁不冷不热地道:“我出门替大少爷办事,天黑前回来。”

之前在白英华身边做事时,出门报备这些手续对她是不存在的。而今被白英华遣到了恒静园,只做了个寻常丫鬟,蔷薇虽打心眼里不愿意理会这些狐假虎威的门房,但也不得不循规蹈矩一些了。

家丁提笔在记录簿上写下,一边头也不抬地问:“出去办什么事啊?”

蔷薇不耐烦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快把门牌给我,耽误了大少爷的事你担待的起吗?”

家丁抬头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呦,咱们大少爷还真是慈悲为怀,一点也不记仇啊。是不是大少爷看上你的姿色,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喊你一声姨奶奶啊?”话音一落,门房的几个家丁婢女都哄笑了起来。

之前这些人每每见她都是点头哈腰,生怕巴结不够,如今却又成了这副嘴脸。蔷薇气得脸色煞白,却也说不出什么。怪也只怪自己先前侍宠称骄,从没给这些地位低的仆婢们什么好颜色,到这时候也只能打碎牙齿或血吞。

“这是怎么了,”蔷薇正尴尬着,一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女子声音响起,“何事如此好笑啊?”

一群仆婢立时停止了笑声,蔷薇转头,见是念和。

子潇院子里的当家丫鬟,也是全府上下最会做人的婢女。如今,也正是她顶上了蔷薇的位子,成了沈府的大丫鬟,典管着沈府上下所有女婢。

看看蔷薇的脸色,念和心里已有了数,不温不火地对门房家丁道:“聊天叙旧也要看个时候,若耽误了主子的事就是咱们失职了。”

家丁忙取了块门牌递上,念和接过,拿到蔷薇面前,温和含笑道:“妹妹早去早回,免得大少爷和少奶奶挂念。”

蔷薇面无表情地拿过门牌,匆匆浅浅地行了个礼,转身走出了门。

目送蔷薇走出门去,念和才看向门房的几个仆婢,沉下依旧温和的声音,道:“今日且不罚你们什么,若有下次,休怪我不讲人情了。”

“是。”

走过两条街,蔷薇还是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被门房羞辱是她自己埋下的祸根,她不怨谁。

但念和来为自己解围,这让她感觉像是吞了个苍蝇一样,难受得要命,却又说不出来。

世人皆知文人相轻,其实女人尤甚。

尤其是对从来就看不顺眼的女人。

看不顺眼,因为念和的人缘从来都比她好。念和来沈家没多久就讨得沈家上下一片欢心,把她派去伺候喜怒莫测的二少爷,却连子潇也对她偏爱有加。

两人是一起进府的,若非蔷薇与白英华是远亲的关系,近水楼台,这大丫鬟的位子恐怕一早就是念和的了。所以蔷薇对念和总是没什么好感的,如今被念和撞见她的难看,还替自己解围,这让蔷薇更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