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华徐徐吐出一口气,“好,这单生意我接了。不过你记着,是要子韦平安回来。若出一点差错,后果你也很清楚。”
“谢夫人。”
☆、囹圄
不知昏睡了多久,江天媛被一阵阵越来越清晰的令人作呕的霉腐味与血腥味唤醒。
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了,全身上下用不上一丝力气。
昏迷之前的事她还记得很清楚。
江天媛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尽力辨认自己所处的环境。
屋子里很昏暗,只有墙壁上的一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线。在这微弱光源的映照下,屋里摆设的各式刑具显得愈发毛骨悚然。
显然,这是个工具齐全而且使用频繁的刑房。
认清环境,江天媛开始辨认自己的处境。
衣服散乱地扔在一边,她正仰躺在潮湿冰冷的地板上,玉体□,血污满身。她并不觉得身上有什么地方疼痛,准确地说,除了在不知什么药物作用下疼得极其厉害的头,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意识到这些,她已很清楚在她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
没有惊恐,没有愤怒,唯有一抹自嘲似的苦笑浮现在她惨白的脸上。
这样的情境已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弄成这副模样的前后经过还记忆犹新。
屋子另一端的铁门在几声拨弄铁链的沉重声响后“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两个高大的黑影跟在一个近乎于球型的身影后面走进来。
“江小姐,”张合年不紧不慢地踱到江天媛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江天媛凹凸有致的身体,“哦,不,你是金陵学堂的女先生,应该叫江先生才对。”
江天媛任由他和其他两个男人这样看着,轻笑道:“你很了解我吧……”
“当然,”张合年在江天媛身边蹲下来,伸出粗短的手指抚摸着她满是伤口血污的皮肤,“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我都了解过了。”
江天媛丝毫感觉不到他手指的触碰,甚至感觉不到张合年在抚弄她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但还是从心底生出阵阵的恶心。静静地看着张合年,江天媛还是带着一丝比气息更微弱的冷笑,“你知道我是谁……”
张合年笑着,一双鼠目眯成了细小的缝,“当然,你可是我的护身符。”
江天媛轻哼,“这样糟蹋护身符……不怕造报应吗……”
张合年叹着气摇头,道:“把如此美艳的护身符弄得血肉模糊我也实在是不舍得啊,但是谁让你一个女人家练出那么好的身手,要是把你好端端地关起来我还真是不放心啊。”
江天媛清楚地感觉到头痛渐轻,但头晕愈发明显,不知道撑到什么时候又会昏迷,虽明知如今是自身难保,但还是问了一句,“沈子韦在哪儿……”
“别着急,就快了。”张合年笑着站起身来,在怀里拿出手绢擦拭沾着手上的血,转身对身后的两个属下道,“就剩你们两个没检查过江先生的身体了,务必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检查,一寸可疑也不要放过。检查完了就送江先生去见沈三少爷吧。”
“是。”
子韦靠坐在监牢的墙角,信手摆弄着一根铺在地上的稻草。
这是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被关了多久。
监牢很小,与其说是一间房子,更像是一个铁笼子。笼子里只他一人,空荡荡的,除了他之外没有一点人声。
除了送水送饭,也没有人来审问他什么。
起初他还闹,发脾气,骂人,把铁牢笼踢打得“咣当当”直响,但始终没人理他,甚至派来给他送水送饭的也是个又聋又哑的老头。
闹着闹着,子韦开始觉得自己的举动很滑稽,这些挣扎的伎俩活像是刚被抓进戏班的猴子,除了让拿他回来的人看笑话之外,对改变如今的处境毫无实际用处。
所以他强迫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不再扯着嗓子叫骂不知在哪儿的人,不再用拳脚对着砖墙铁栏出气,静静坐到墙角,开始仔细回想事情前后。
空气里除了霉腐味,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不时地将子韦从自己的思绪拉回到恐怖的现实。
想了很久,只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关在这里的若是子潇,子潇会怎么做?
后来这个问题就变成了,当日来张家要人的若子潇,子潇会被抓起来吗?
现在,问题又变了,子潇会让自己的女人被人抓走吗?
这个问题刚在脑海中形成,答案就被人扔到了他的面前。
两个大汉打开了牢门,把一个周身□遍体鳞伤的女人扔了进来,之后又锁上牢门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子韦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住了,那两个大汉走了好一阵子,子韦才慢慢从墙角站起来,小心地走近过去。
“天媛姐!”
待看清了这女子的面容,子韦惊叫起来。
江天媛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子韦壮着胆子蹲□去,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江天媛的鼻息。
气息微弱,却是真实存在的。
子韦赶忙把风衣脱下来裹在江天媛的身上,从水罐里倒出一碗水,扶起江天媛小心地喂到她口中。
几声呛咳,江天媛睁开了眼睛。
“天媛姐,”子韦既担心又害怕地看着江天媛,“你怎么样?”
“水……”
子韦忙又端起碗来送到江天媛嘴边,江天媛却轻轻摇头,“泼我……”
子韦一怔。扶着江天媛,他清晰地感觉到江天媛远低于常人的体温,也清晰地感觉到江天媛的身体在微微地发抖,一时间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江天媛又道:“快,用水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