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遇之微一挑眉,举着伞大步走了过去,对着温袅笑道,“怎么,半日不见,就念我了?”
温袅挑他一眼,转而看向身后的秦南之,微微笑着唤了声:“四哥。”
“五弟妹,”秦南之回了声,又道:“雨下大了,先进去吧。”
几人进了屋,秦遇之收了自己的伞,非要和温袅挤在一把伞下,将温香软玉抱在怀里,顿时觉得白日里的疲累不算什么了。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温袅侧眸看看他飞扬的嘴角,开口道。
秦遇之笑了笑,愈发揽紧了她,“难得夫人亲自到门口迎接,自然好。”
“说重点。”温袅懒得和他客气,直接道。
秦遇之哈哈两声,微低了声,道:“你也知道户部那位出事后,这尚书一职已然空缺很久。今日上朝时,二殿下和三殿下同时提到这个事,皇上没有明确作出表示,但下朝后将我单独叫到了御书房。”
闻言,温袅眸中一动,猝然有亮光闪过,“皇上打算提你做这尚书之位了!”
秦遇之颔首而笑,“至少御书房中,他是和我这么说的。只是我如今还挂着鸿胪寺寺丞的职位,如此跨度必然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所以,皇上的意思是,将如今的户部右侍郎提为尚书,我侧先做一做这侍郎。”
温袅修眉淡拧,问到:“我似是记得这如今的户部右侍郎,快要告老还乡了。”
“阿袅啊阿袅,你只是在家中呆着,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清楚。”秦遇之语气嬉笑,带着丝赞叹,“估计他这尚书位做不到半年,届时我便名正言顺。”
温袅眸色清浅,映着漫天雨色,缓缓道:“皇上这可是打的好算盘啊!”
“可不是。他不好好打这算盘,如何看得到二虎相争的局面。”说这话时,两个人已经进得屋来,温袅将伞搁在门口,听见秦遇之话里带着些深意。
“你的意思是——皇上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让两位皇子争这皇位?”温袅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秦遇之一边拍着身上的水迹,一边微勾了唇,道:“皇上这皇位不就是这样来的,别看他一直器重前太子,其实不过是一个烟雾弹,他一直信奉的就是强者为政,认为有能力夺得皇位,才有能力维持政权,所以,两位皇子谁争得到那把龙椅,这皇位就是谁的。”
这还是温袅第一次从秦遇之口中得知皇帝的算盘,不由得有些惊讶,半天才近似喃喃道:“他还真开明。”
秦遇之笑着脱了外衣,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而后看向温袅,道:“对了,你今天专程去门口接我,是为了什么事?”
说起这个,温袅也将心思从政权争夺上收回来,当下微眯了眼,道:“我找你也不是别的什么事,是想问问最近怎么没看见赵荣轩?”
“怎么,当着自家夫君的面,还想着别的男人啊!”秦遇之喝着茶,语气调侃。
温袅懒得和他周旋,直接道:“我还是那个意思,想将听澜许给赵荣轩,所以想问问他的意思。”
“就知道你还在想这个。”秦遇之搁下茶杯,清脆的一声在被外面的雨声冲得淡了,“我不是说了,这件事怕是难为。”
“为何?”
秦遇之转眸看向她,深黑眸中一片冷澈,“三天后,赵荣轩就会离开京城。”
温袅愣了愣,道:“还有什么事么?”
“没有。只是从今往后,他就不是我的侍从了。”说罢,怕温袅还不明白,秦遇之接着说了句,“我还他自由身了。”
屋中只有一缕暗香袅袅,轻薄的雾气从温袅眼前划过,在眼中拉扯出一道飘渺的痕迹。
“你这是— —”
“他本就不是秦家的人,只是为了报仇……唔,顺带报答一下我的救命之恩,才跟在身边为我做了这么久的事,如今仇也报了,自然不会再跟着我了。”打断温袅的话,秦遇之直接将事情说完了。
“所以……”怕秦遇之又截断话,温袅将“以”字拖长了半天,等他掐话。结果,他半天没有动静,温袅只好继续说下去:“赵荣轩此番走了,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正是。”
温袅蹙眉,“这要让听澜如何是好。”
闻言,秦遇之叹口气,走到温袅身边,将她拉到一边坐下,口中缓声道:“阿袅,你要知道,荣轩杀了朝廷命官,这京城是绝对不能呆下去了。”
对了,赵荣轩杀了户部尚书,这件事到现在都还在查,赵荣轩如果继续留下,不仅自己会被抓住,还可能连累到秦府。
想来,他决意要走,其实也是不想给秦家带来任何不利吧。
当温袅将这件事告诉听澜的时候,听澜显得很平静,除了握在手里的帕子被她无意识地绞到看不出形状外。
“听澜?”温袅看得有点担忧,不由得出声唤她。
听澜抬起头来,面色仍是平静,“我知道了,谢谢五少夫人。”
温袅下意识颔首,心里却想着,这听澜跟着自己一年多,算是把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学了个十成十。
赵荣轩走的前一天,听澜去了赵荣轩的房间,温袅自然装作不知,只是在她红着眼回来时递上一杯热茶。
温袅以为赵荣轩不喜欢听澜。
只是,后来的温袅才知道,赵荣轩对听澜亦是有情的。只是,他不能任听澜随着自己过着漂泊无依的日子,便只能成为憾事。
当温袅对着秦遇之控诉赵荣轩的“无情”时,秦遇之只说句,若是我,也不会让你跟着。
温袅隐隐有些懂了,却只能抱紧了秦遇之,期望永远没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