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又一声,好像在蝉衣心头割下一刀又一刀。她松开容疏,慌忙转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容疏面前,着急道,“师傅,喝口水吧。”
容疏接过水,却因为咳嗽的动作有些剧烈,因而抖掉了茶杯。蝉衣也顾不上去收扮碎片,再匆匆倒了一杯,听见容疏的咳嗽稍微停了一些,却还是不放心,又怕他拿不住杯子,干脆在他身前阵下身来,仰头扶着容疏的胳膊,将茶杯送到他唇边。
容疏就着蝉衣的手喝了口水,温温的水流滑过喉咙,润泽了干涩的嗓子。他终是缓了半天,渐渐停了咳嗽。
微微转身随手将茶杯搁在桌上,蝉衣仍是半蹲着身子,仰头看着容疏似乎有些泛白了的脸,轻轻蹙了眉道,问到,“师傅到底是怎么了?近日一直在咳嗽。”
容疏微微勾唇,深墨般的眼底像是润了水一般,被灯笼映透,“也没什么,可能染上了风寒罢了。”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哑的不像平时。
这声音听在耳里,让蝉衣的心忽然难受。她仍是仰着头,直直看着他的眼,问到,“真的只是风寒么?”
低头看着蝉衣清泉一般的眸光,容疏轻笑一声,抬手抚过蝉衣的发,手掌边缘擦过她细滑的肌.肤。看着她这般着急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忽然很想将她拥进怀里。
而他也真的这样做了。
蝉衣惊讶的被容疏揽进怀里,熟悉的清苦气息萦绕鼻间,那不高不低的温度就贴在面颊之上。
蝉衣有一刻的愣住。
容疏揽着她,心里却很是涩然。在蝉衣看不见的时候,他才能放心的苦笑一声,低声说到,“只要你还在为师身边,为师也不舍得怎样。”
这话轻飘飘地转入蝉衣耳中,她微微张了张口,莫名也觉得一阵心酸。
可下一秒,她就推开了容疏,从他怀中站了起来,低着眸轻声道,“师傅身体不适,还是在家休息吧。蝉衣去寻师兄。”
说完这话,蝉衣转过身匆匆忙忙地往外面走去。
出了院子,她却慢了步子,而后转过身看向院子里面。即便隔了一段距离,她还是清楚地看着容疏还维持着方才抱她的姿势,头微微低着,让人看不清情绪。
心头骤然涌上一阵难过,蝉衣转过头,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在她知道自己爱上容疏的那一刻,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们师徒会变成这般样子。
离开了宅院,蝉衣第一个去的地方自然就是怡红坊。
说来,蝉衣一个女人自然是进不的怡红坊这种地方的,可是,她可是贺兰千的妻子。
所以,当她被人挡在门外的时候,她只冲那人婉转一笑,笑的对方魂儿都没了,方缓缓想笑道,“告诉你们老鸨,蝉衣寻她。”
听见“蝉衣”这个名字,对方的第一反应是,这竟然就是承国第一名妓蝉衣啊。
第二个反应才是,她居然就是老板的新婚夫人!
这个得知一进入脑袋,那人马上一个激灵,连连让人上去请老鸨下来,而后颔着蝉衣进了里面最角落的地方坐着。
没一会儿,老鸨就下来了。
老鸨是认识蝉衣的,就算不认识,远远的看见那抹艳色也不可能忽视。所以,在看见坐在角落的真是老板他夫人,老鸨脚下生风,差点摔了一跤才到了弹衣面前。
“夫人。”老鸨笑着对弹衣唤道。
蝉衣抬头,见老鸨眼底忐忑,便也回了一笑,站起身来说到,“我也没什么事,就问问之前经常站在楼外的那位公子今天可有来过。”
闻言,老鸨面色微变,说到,“夫人问的可是闲王殿下?殿下来过,但是很早便走了。”
“哦?什么时候?”
见蝉衣没有问其他,老鸨暗地里松了口气,如实说到,“大约申时的样子吧。”
申时?到现在都两个时辰了,这么久方夙银去了哪里。
在心里暗暗想了想,蝉衣点了点头,对老鸨客套了几句,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老鸨连连相送,眼看着蝉衣一脚一脚踏出门正要大大喘口气的时候,蝉衣忽然回过头,看着她问了句,“玉清今天见了他没?”
果然是不想听到什么就来什么,老鸨脸色不仅是微变,简直是整个翻转。弹衣看在眼里,自然明白许多,当下勾唇似笑非笑道,“见了?”
老鸨没敢点头也没敢摇头,就听见蝉衣“呵呵”笑了两声,笑的她毛骨悚然,“劳烦老鸨和玉清说一声,欠别人的,若是不知道还,那就等着我亲自去拿。”
听见这话,老鸨整个人愣在原地,半天才想起来喊一声,“夫人啊!”可是蝉衣早就走了一大段路了,哪里有顺风耳接受她这一声深情的呼唤。
老鸨很郁卒。
真不知道这玉清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傍,还把人生生气走,简直是笨的可以。
再说,哪里想到这闲王殿下和蝉衣还有关系,简直是自己往火坑跳。
老鸨一甩袖子,暗道这玉清自己要跳火,和她有什么关系。总之闹到最后也是贺兰千收场,干脆也难得管了,只派人去和玉清说了一声蝉衣的话。
而玉清在听见这话后,脸色白了白,终于长了脑子默默地想,自己是不是错了。
伍 纠葛卷 此心与谁说 第九章 你不也为了师傅……醉过酒么
酒肆的布幡在夜风中微微飘着,大大的“酒”字像是一只笑面虎一般,引着人一个个往里面走。
酒肆掌柜坐在拒台后面,看着靠窗一直喝着闷酒的那个锦衣公子,默默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