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锃亮脸垮了,“小安不要这么小气,队长养得起你。”
“可他不想养你呀。”步小安叨着一只小包子,含糊一句,气死面前大个子。
赵锃亮用手在食盒里捏了一个卷子丢进口里,“谁要他养,我揩揩油不行么?”
步小安将食盒抱住,鼓着腮邦子大喊,“我滴,都是我滴。”
云锦年从后面过来,“什么是你的?”
赵锃亮嘿嘿地笑,赶紧一溜烟跑了,步小安咽下包子,眼睛转了一下,无人,凑过去,“你是我滴。”说完,也一溜烟跑了。
云锦年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大,眼睛发亮,灼灼生华,这样的答案真的让人无法不满意。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云锦年一遍一遍细细回味这句话,心里似乎有一轮太阳升起,从头到脚暖洋洋的,真好啊。
直到步小安身影不见好一阵,云锦年才发现忘记告诉她,他要去费家一趟,费老爷子去世,费家家里只剩下两母女,他答应过老爷子尽力帮助费如雪。
不知道现在她溜到哪了,云锦年掏出电话,问她愿不愿意去瞧瞧。
步小安直言不去,她才不当这个小尾巴,这个时候去看费如雪,不是给她雪上添霜吗?做人要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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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步小安甩着酸麻的手从审讯室出来时,她几乎在里面呆了一天,一个一个轮流审,她一个一个轮流记。有些后悔,早知这么辛苦这么枯燥,真应该跟队长跑了。
下班后,杜盈盈已等在刑警队门口。
“没想到你就是个记录员。”杜盈盈哼一声,那佯装的冷漠让步小安想笑不敢笑,只好讪讪地摸鼻子。
“职业不分贵贱,不要看不起记录员哦。”杜盈盈的笔录正好是她做的。
杜盈盈老实不客气地坐进步小安的车里,相当好意思地把步小安当司机。
“你昨晚吐的清干了没有?”步小安可是没忘记杜盈盈在她的爱车里吐得晕天暗地。
“清了,洗了。”杜盈盈没好气地瞪她。
“那你想去哪?”步小安好脾气地笑,果然欠了人家直不起腰,怎么看两人,一个是欠债的,一个是讨债的。
“你去哪我去哪。”杜盈盈缠定她了。
“我去修车。”顺便将车子变变色,怕有心人惦记她的车。
杜盈盈没说话,打定注意也跟着去修车厂。
车子没坏,就是车尾让子弹打凹了一点,步小安没去修车厂,去了汽车美容店,买了两筒喷漆,一黑一绿,对着车子一顿猛喷。
“你对美术没一点天赋。”杜盈盈客观地评价。
“我以为很有意象美。”步小安很满意地看着车上鬼不知神不知自己也不知的图案。
“你这图抽象得只剩下颜色了。”杜盈盈打击步小安,绝对不遗余力,反正她恨她,不需要藏着掖着。
步小安怎么会被这么没杀伤力的话打倒?将手上的喷筒一丢,洗了手,“狂草的抽象美就是在于大多人不认识。上车,兜风去。”
“你疯了,颜料都没干。”
“加点灰尘巴上面,就更意象美了。”也可以叫缺陷美。
“去费家看看吧。”杜盈盈突然说道,她肚子里有了费家的骨肉,从此与费字脱不开干系。
步小安嗯了一声,手上的方向盘打了个方向。
费家小洋楼里好多人,看他们摆放花圈和黄白菊花,原来是殡葬公司的人在忙活。步小安和杜盈盈慢慢走进去,客厅进门,就是老爷子的相框,用白绢圈起,相框里面的人,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嘴上唇有一撇不长的小胡子,脸色不威自怒。
杜盈盈站在老爷子的相框前,凝目不语,内心叹息。这个老人一生正直,到头来晚节不保,含恨而终。
步小安左瞄瞄右瞄瞄没看到云锦年,觉得奇怪,难道他走了?向前继续走,继续瞄,听见前面的门里传来一声声悲切的哭声,步小安发现门居然没合上,留着一条粗大的缝,她轻轻将门推一了点点,将自己的脑袋瓜悄悄伸了进去。却是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案子虽然落幕,但好戏还在后头哦。猜猜,小安看见什么了?
61.
悲切的哭声从一个人的胸前里漏出来,这个人的胸膛步小安相当熟悉,很宽阔,很厚实,很安全,很温暖。
而现在,他双手沿裤缝低垂,眼睛直视窗外,任胸前依着一个悲伤的头,任自己成了她唯一的支柱。她正是那个脆弱美丽、温柔才气,遭此大劫正需要安慰和支撑的女孩,云锦年的前未婚妻,费如雪。
步小安没有惊动他们,悄悄关了门,将脑袋收了回来,脚步往回走,见客厅里杜盈盈还在对着相片默哀,伸手将她拉出去,两人穿过工作人员,穿过院子里的千秋架,穿过大门边的一丛翠色的矮小树枝,回到车上。
“老爷子找过我。”杜盈盈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看着那些人和树匆匆从车身掠过,“他让我离开皇城,并给我一笔钱帮助我离开,我答应了,这消息不知道怎么被费仲天知道了,结果他送我走的那天,费仲天将我藏起来了,也不知道费仲天怎么跟老爷子说的,后来老爷子再也没有找过我。”
“他不是要帮你,是帮他自己。”步小安浅浅一笑,若老爷子真这么廉明,他儿子走私军火,自拉队伍,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情。
“我知道,可站在我的立场,他还是帮过我的。”帮过她的人她都记得,利用过她又帮她的人,她倒是越记越深。
步小安没有再说话,她一心开车。车子拐了几个弯,停到了聚德楼前,那对红红的大灯笼在晚风里轻轻地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