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公子的发家日常(162)
断案的人和告官的人一样心里没底儿,还是大庆朝有史以来第一次。
看到端坐高位之人,吉祥也愣了一下,他看了看萧明允,萧明允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朝他点了一下头。
吉祥:“大人!草民有冤要诉!”
一句话也叫章飞炎回了神。
官兵刚想把一众人等带去审讯室,就被章飞炎阻止了。
章飞炎:“你有何冤?”
有史以来最快立案、最快升堂的案子。
吉祥:“草民被人牙子坑骗……”
所谓的大户人家,其实是一伙盗墓贼,前几年盗着了一处肥的,其中一位叫范克墉的,便洗手不干了。
原本,范克墉跟其他的兄弟一样,在一个偏远的小县城生活,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风声早已经平息,范克墉便看不上小县城里的日子了,他想在繁华的九江府,闯出一番天地。
范克墉在郊外买了田庄,又在城里买了宅子,从此以后当地主,不愁吃穿,还踏实稳定,等他忙完这些,就再买几间铺子。
有了钱,自然就有生意场上的名流跟他来往,富商,权贵,慢慢地,他就能在九江府里站稳脚跟了。
辛苦了大半辈子,如今有了钱,洗衣做饭、收拾院子这样的粗活,范克墉可不愿意再干,他便琢磨着买些下人。
买卖下人分为活契和死契,签订活契的人是自由的,不想干了什么时候都能走,主家虐待或者拖欠工钱,还能报官。
死契就是卖身契,签了,就成了主家的私有物品,除非死亡或者主家转卖,否则终身不得脱离,也没有报官的权利。
相比之下,范克墉选择死契,他曾经干的是犯罪的勾当,和兄弟们说话的时候,被听见了怎么办?
下人得时时伺候他,时间久了,怀疑他财产的来源怎么办?万一告了官,白忙活不说,还得坐牢,不如把人死死地攥在手里。
范克墉是想从良的,他没想着从一开始就虐待下人,甚至想培养两个衷心的,这辈子就跟着他,他绝不会亏待他们。
通过人牙子的介绍,范克墉便买了吉祥,五大三粗,呆头呆脑的,范克墉非常满意,他就需要一位老老实实能干活的。
不巧的是,范克墉刚买了吉祥,就听说官府抓了一伙盗墓贼。
范克墉是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但是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得更多,江湖经验丰富的他,当即就怀疑吉祥是官府派来的卧底。
果然,头两个月盖宅子的时候,吉祥勤快能干,嘴巴也甜,为人随和,挑不出一点毛病,没想到宅子盖好以后,吉祥竟然跟他要工钱。
说他要去找什么人,急着赶路,好家伙,这是搜集到了他盗墓的证据,急着去给官府交差吧。
吉祥是被人牙子骗了,但是范克墉不知道,卖身契都愿意签,结果才待了两个月就要走?如此反常,更证明了范克墉的猜测是对的。
干活勤快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苦寻旧主的故事,也是吉祥为了博取他的同情编的,一旦让他出了这个门,他立刻就会去报官。
担惊受怕的感觉又回来了,范克墉看着自己广阔的田庄,看着他气派的新宅,开始后悔自己太过张扬。
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好不容易才过上的好日子,断送在吉祥身上。
接下来,吉祥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每天不给饭吃就算了,审不出来范克墉想要的回答,就要挨打,吉祥逃了两次都被抓了回来,这是第三次。
打手是范克墉临时雇的,不必说的太详细,就说一个签了死契的下人,光吃饭不干活,还想着跑,叫他们把人追回来,民间常有提供此类服务的组织。
一般来讲,打手们不愿意和官府扯上关系,他们干的,多是端不到台面上的买卖。
今日没有一看见官兵就跑,是因为他们觉得,帮主家抓回逃跑的下人,非常正当。
习惯使然,不等知府问话,一群人先麻溜地跪下了,吉祥有冤要诉,也跪着。
萧明允呢?从小到大接受的教导,让他没有跪别人的意识,他只跪过皇帝,和他们家的祖宗,谢澄安嫁狗随狗,也站着。
凡是进来的人,要说话,先下跪,官兵刚要提醒萧明允,却又被章飞炎阻止了,让萧明允跪他?会折寿的。
吉祥当堂脱了上衣,满背的伤痕触目惊心,手腕上和脚腕上,还有被捆绑的痕迹。
萧明允揽着谢澄安的肩膀,低声道:“别看了。”似是怕他吓到。
萧明允相信吉祥,但是从知府、主簿、文书、打手等人的角度看,吉祥签了死契拒不承认。
平日里偷奸耍滑,好吃懒做,被主家教训以后心生不满,才想着逃跑,眼看着逃跑不成,就颠倒黑白,无中生有,可能性也很大。
断案从来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更何况,打手们的主家也是这样跟他们说的。
九江府,范宅。
看着柴房里松散的麻绳,范克墉一阵发狠,绑得那么紧,他是怎么逃跑的?怕不是个练家子,却愿意低三下四地干搬砖的活儿,接近他一定是有目的的。
可是不管他怎么审,那小子就是不松口,这次抓回来,干脆做掉,省的夜长梦多。
范克墉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越走他的心里越不踏实,街上到处都是官兵,这小子真会挑时间。
呼啦一声,范宅的大门被推开了,心里再怎么发怵,面儿上绝不能露怯,范克墉堆着笑道:“呦,官爷这是?”
官兵:“你家有个下人在衙门,叫吉祥,带上他的卖身契,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