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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一身正义!(551)

谢琇:“……”

她只得也沿着他说话的风格,颔首回礼道:“见过盛侍郎。”

她倒不是不想还礼,而是——她手里还拎着那只小香炉和瓷碟呢!

她慌忙弯腰把香炉和瓷碟都放回墓前。但刚刚她拎起香炉时在地面上造成的那个小坑却一时没办法回填平整, 只好尴尬地解释道:“我方才到时,见一对母女刚走, 她们在墓前烧纸, 火苗窜得高了一些,险些点燃杂草……仓促间无处去寻水源, 只得拿这香炉反扣在火苗上, 再拿瓷碟铲土扑火,若是得罪了此间主人……”

盛应弦似是有些讶异, 他的目光沉了沉,道:“应是无妨。”

谢琇觑着他的面色, 决定还是小小地试探他一下。

“能用得起这等铜香炉、还将它留于墓前的,想必不是一般家庭……如今我倒是不问而取, 也不知这家的遗属会不会——”

盛应弦轻轻叹息了一声。

“无妨。”他道,停顿了一下,说出了——让她非常惊讶的话。

“反正这家人近期想必困于官司,是无暇再来扫墓了。”

谢琇:!!!

这句话几乎等同于明示!

她脱口而出:“难道这用无字碑的墓主,就是……就是……?!”

盛应弦微微颔首。

“正是郑大人啊。”他低声道。

虽然四周无人,并且他们两人皆身负武功,若是真的有人潜伏在侧,他们想必也能听得出来,但他依然压低了声音。

谢琇震愕道:“可是……郑大人生前简在帝心,圣宠不断,何故去世后却要埋在这偏僻山坡上?墓碑上连名字和官职也不写?!”

盛应弦双手负于背后,瞥了一眼那座无字碑,面色难得地带上了一丝阴晦。

“圣意难测……”他轻轻说道。

谢琇一愣。

但她很快就有了一个联想。

“难道是……他做了什么,导致他失了圣心?”她悄声问道。

盛应弦抿着唇,没有回答她。

但盛六郎在不方便公开肯定时,总是像这样抿着嘴唇不言不语的。谢琇早已熟知了他的习惯。

因此她微微一凛,心头有了些不妙的联想。

“这么说来……他的死因,岂不是也——?”

盛六郎这一次摇了摇头。

“我不能说得更多了。”他的声音里含着一丝叹息。

“引你来此处,已是我徇私了……”

谢琇愣了一下,心头涌起了一阵负疚感。

但此案是剧情的重大突破口,她不得不换了一种方式,委婉地继续打探。

“好,那我可以问些别的事吗?”

盛应弦颔首,示意她“请讲”。

谢琇问:“那么,既是如此,郑蟠楼又犯下叛国大罪,此次应是不能得到赦免的……”

盛应弦沉默良久,低声道:“我本也如此认为……直到大理寺复核未过。”

谢琇道:“那也有可能是姜少卿有意为难,却正巧遇到张家声势太旺,皇上有心敲打,两下里碰到一起,虽然目的不同,能采取的最简单方法,可不就是将‘蟠楼案’打回刑部?”

盛应弦目光微微一震。

但片刻之后,这站在阳光之下的俊朗郎君,脸上却逐渐漾开了一个苦涩的笑意。

“……我又何尝不知?”他的声音低得轻似耳语。

“因此,皇上才命云川卫协办……正是要在其中找个平衡之意。”

谢琇:“……”

她这一瞬间忽而有些恍然一梦之感。

啊,对。

毕竟中间相隔了五年——于他来说,是五年;于她来说,是更久更长的时间——因此她几乎忘却了,盛六郎是正义清直的代表,但他并不是不懂得变通之人。

若他一味的只知道刚直,那他不可能迈过那么多风波——张杜之争,私印失窃,父亲亦对“末帝秘藏”有些阴暗打算,未婚妻摇身一变成了邪派护法……桩桩件件,都有可能绊倒他,但他一路上皆大步迈过这些沟沟坎坎,一往无前,去往更远更高之处。

因为他明白,只有自己坐到那个位置上,才有可能以自己的权力和地位来保证正义得到最大限度的维护。

他可以通融,懂得忍让,明白取舍,同时心头也有一杆秤,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她的心头一动,霎时间对面前这个人涌起了无限的爱怜。

这一路上,他不断地在失去,但他并没有退缩,也没有怯懦,甚至没有沉溺于己身的伤痛而踟蹰不前。

她曾经爱他清正,曾经爱他勇敢,曾经爱他执着,当然亦曾爱他大义凛然。

自然,也曾爱他一腔赤诚,满心真情。

然而此刻,她只能目送他匆匆留下一句“若晏世子有心,可从此查起”,便转身离去。

两人共同站在这山坡上的时间,尚不足一刻。

谢琇将那只香炉重新埋入墓前的浅坑中,瓷碟重新摆好,还从旁边的野果树上摘了几个果子,在瓷碟中垒好,聊做供品。

然后,当晚间她将盛应弦提起的要点转告给晏小侯时,晏小侯并没有眼前一亮,反而因为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愈发晦暗了。

谢琇:……?

“哈……好个盛六郎!”小侯爷冷笑了一声,随手将腰间的玉带解开,啪地一下丢到了窗下的榻上。

谢琇:“……盛六郎怎么了?他不是告诉了你此案的要点之一吗?”

小侯爷本来还好像带着几分闲气,扯开外袍衣襟、更换燕居服的动作也有一点大;但听了他这位总是温言细语、仿若满腔柔情的夫人,用反问句直截了当地把他的话堵了回来,他拉开衣襟的动作忽而一顿,有点不敢置信似的慢慢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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