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宋舞霞终于看到了胡三满是胡渣的圆脸。他双颊通红,怒目圆睁地盯着桂花。屋内起了窃窃私语声。
“爹爹”雀翎已经跑到了胡三身旁,拉住了他的手,抬头看着他。
瞬间,胡三脸上怒意全无,满脸堆笑地看着女儿,柔声问:“雀儿怎么了?怎么不陪着姨妈?”
“这人真是没救了,见到女儿就一副奴才样。”懿安长公主指着胡三笑道,屋内的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每个人都看着门外的“女儿奴”。
雁翎见状,跟着跑到了父亲身旁。胡三一把捞起她,抱在怀中,问:“你们的姨妈呢?”说着就往屋内张望。
“长公主,大哥应该是有事找我,我去去就回。”宋舞霞已站了起来。
“这里都不是外人,让他进来说吧。”说着,懿安长公主扬声道:“你在门口找什么,还不进来?”
胡三一听是长公主的声音,表情立马凝注了,最终还是抱着双胞胎走入了屋子,瞧了宋舞霞一眼,对着长公主恭恭敬敬地说:“长公主殿下,您有话对我说?”
宋舞霞何时见过这么守规矩的胡三,诧异地看了长公主一眼,听着两人闲聊。直至一个时辰后,宋舞霞与胡三才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
胡三第一眼看到宋舞霞独自走进自己的书房,立马不满地说:“妹子,你说如果我想把屋子还给皇帝,他会答应吗?”
“怎么,在这里住得不舒服?”宋舞霞问。她已经大致看过宅子的结构,很标准的三进式四合院,屋子都十分宽敞、明亮,家具都是崭新的。如果搁在现代,绝对是田园式小豪宅。
胡三虎着脸,想起宋舞霞本就不太愿意他与皇帝亲近,有些尴尬地说:“我住在这里像坐牢似的,还不如在昌平王府。”
“为什么这么说?”宋舞霞嘴上这么问,心中其实已有了答案。之前,她不过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发现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想来应该都是皇帝派来的。说好听点,这是奴仆成群,难听一些就是严密监视。
胡三从搬进来的第一天就想找宋舞霞诉苦了,若不是桂花拦着,他早就去怡景山庄找她抱怨了。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推,大致就是,现在他去哪里都有人跟着,时时有人对他说这个不行,那个不对,连带着他与女儿玩耍都有人说三道四。
宋舞霞默默听着。严格说来,他觉得这些人倒不全是监视的,很多听起来是在“规范”胡三的言行,应该是皇帝想重用他。不过处处能按着规矩来,说话不带粗,这就不是胡三了,所以她深刻地理解胡三的心情。
胡三一股脑倒完苦水,这才发现宋舞霞一个字都没说,不禁有些恼怒地说:“妹子,不要说你赞成皇帝这么对我?”
“这倒不是。”
“那就行了。反正我明日就进宫对皇帝说,我不住他这屋子了。”说着还气呼呼地拍了拍桌子。
宋舞霞知退回去当然是不可能的,正想劝慰几句,桂花在外敲门。宋舞霞请了她进屋。
胡三一见桂花,立马又瞪大了眼睛,不满地说:“这丑娘们像一辈子没见过大房子似的,偏不让我去找皇帝,也不让我找你。”
桂花回瞪了他一眼,对着宋舞霞说:“霞儿,我知你昨天搬回王府,想着前几天一定在忙着整理,所以就没让他去找你。”
“我明白。”宋舞霞笑着点头,“而且找我也没用,近期你们只能在这里住着。”后半句是对胡三说的。
胡三一听就跳了起来,怒道:“凭什么?老子就算露宿街头也不要被人管头管脑的。”
“大哥,皇帝赐你这座府邸就是为了监视你的,你现在去对他说,你不想被他监视,他能答应吗?”
“你不早说”胡三埋怨宋舞霞,哼哼唧唧地嚷着:“如果我早知道,就算打死我也不要”
宋舞霞有些不悦。当初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胡三,皇帝不是好人,可胡三偏偏不信她,现在又在这里埋怨她。不过转念想想,胡三是把自己当亲人,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她没有回应他的话,转而问桂花:“现在家里的人都是皇上派过来的?”
“多数都是,只有少数是我们住在西月轩的时候买的。”桂花如实回答。
宋舞霞点点头,又问:“他们真的像大哥说的那样?”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反正我和庄主也没什么秘密。只不过,他们事事都要插手,让人很不舒服。”桂花说着也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皇帝派来的人,还能说说他们,如今却——”她叹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怕只怕他们仗着是皇帝派来的,将来不好管束,那家里就一团乱了。”
宋舞霞知桂花说得在理,只是她也没有什么解决之道。胡三看宋舞霞不说话,拿起茶壶,“咕噜咕噜”就灌了半壶,哼哼着:“还有,皇帝给我找的那是啥亲戚,居然赖着不走了。老的动不动就祖上怎么怎么样,说个没完,小的呢,每天在我眼前晃,也不知道想干啥,烦死了”
桂花听着,朝宋舞霞望去。胡三不明白,她心里可亮得很。虽然她成了这个“如夫人”是迫于无奈,她时隔这么久,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感情,当然是不希望胡三突然娶个正室夫人。只是她又觉得这事没有自己说话的份,也就只能装糊涂。
所谓当局者迷,宋舞霞早就看出胡三虽然一口一个“丑娘们”,但对桂花已有几分真心,而桂花呢,她对胡三和双胞胎都十分尽心,已是实实在在的女主人,可上一次被骗婚的阴影依然在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