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吃瓜日常(3)
真是个不错的门第。
张媒人吹的天花乱坠,喻悦兰是有几分心动。
可为谨慎起见,她还是拿着其他几份名册与傅嬷嬷仔细斟酌起来。
二人商量间,
屋外头的女使传话进来说二郎君拜见。
喻悦兰一听说儿子到访,整个人立刻换了副模样,“我儿来了?快,速让二郎进来。”
女使得令引人入内。
待到竹帘掀开,一位着公服身姿颀长肤白面净的翩翩公子立于斑驳的光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崔植筠淡然扫视过屋内众人,端起手中为母寻求的字画正声问候:“儿子见过母亲,植筠见过叔母。长辈们是否有事?若有叨扰,我一会儿再来。”
“无妨,我们在说你的事。二郎过来听听。”喻悦兰言语轻松,挥手招呼其坐下。崔植筠上前但瞧叔母与弟媳站着,并未斗胆落座。
“我的事?”崔植筠惑然。
“自然是你的大事。二郎快瞧,这些都是与咱们还算相当人家的女郎,你仔细着有没有中意的?娘遣人去替你说合。”喻悦兰说着从傅嬷嬷手中抽回名册朝儿子送去。
说亲……
崔植筠忽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推脱的话,在嘴边琢磨了半天,一字也未说出口。
可他深知自己左右逃不掉。且想起前面几门亲事皆未曾说定,便装作顺从应道:“古今父母命,媒妁言。婚事但凭母亲做主就是。”
“筠哥真是孝顺,我们二房的能有筠哥一半听话上进,我也就不求什么了。”褚芳华见缝插针地奉承着。
可问题却又抛回了喻悦兰这,只是崔植筠已把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再去追问。
几番掂量后,喻悦兰索性咬咬牙,选了希望最渺茫的太史家。
喻悦兰思忖与其处处碰壁,受那些小门小户的气,不若放手一搏。反正也不差上这一回。
若是这次再不成,她便就弃了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儿子哪怕是娶个良家女她也认了。
张媒人眼瞧着太史家的册子一点点向她靠近,方抬手去接,喻悦兰不知为何忽然收回了手臂。
难不成她要反悔?
张媒人与褚芳华心里犯了嘀咕。
谁知,喻悦兰竟将名册拍在案上高声言:“且慢。钱氏,张氏。这门亲事我要你二人一同去说。”
“大娘子,这怎么行……”
“喻淑人,这不合规矩……”
“为何不行?有何不合规矩?我儿的亲事,自然是我说的算。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二人各凭本事,若谁能将这门亲事说成,我重重有赏。速速动身去吧,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钱、张二人一个无奈,一个作难。
傅嬷嬷在旁更是焦灼,她实在不知自家姑娘又在抽的哪门子风,从古至今也未曾有过这般说亲的婆家,免不得要闹出笑话。
可眼瞧主家心意已决,谁又能再去分辩,不过奉命而已。
此刻,当喻悦兰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屋内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傅嬷嬷心有不安,媒人们面面相觑,邹霜桐羞愤难当,褚芳华则如看戏般笑而不语。
每个人都藏着自己的一份心思。
而站在他们之中的崔植筠,却仿若置身事外。一身孑然。彼时,秋风透过未掩的窗吹开了案上的名册,纸上那三个以香墨渲染的隽秀字体,和着午后不再灼热的光,映在了崔植筠眼眸。
一瞬间,宿命相逢的虚无感涌现,这种陌生的感觉,隔绝了崔植筠与他们的喧闹。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
太史筝。
是个怎样的人?
第2章 错认
“阿翁,今日可有白菜卖——”
秋华渲染万物醉,枝头销金泛人间。
汴京内城植栽的李树已泛黄,怀庆坊中的绚烂颜色更是蔓延至路的尽头。
风吹树动,一座高大的门掩在繁茂的枝丫下。
沿着朱门富户叫卖的老翁,循声望见金粉匾额上隐约露出“太史宅”三字,他道:“是你啊。有的,白菜有的。不知丫头想要上几颗?”
门后那青衣素簪的女郎得到应答,从门内轻快走出,绣在裙角的燕子随风飞起又落下。
太史筝来到老翁面前眯眼笑道:“麻烦阿翁,一颗足矣。宅中人少吃不了那么多,若是放坏也可惜。”
“得嘞。”
如此高门大户,只购一颗白菜未免寒酸。
可老翁却习以为常般替太史筝挑选好白菜,朝她怀中递去,“唉丫头,今日正巧还剩些退毛鸡鸭和蛤蜊,你看看是否一并要去?你若要去。我便给你多装上些。这多出来的,你也好和你爹改善改善伙食。想来主家应是不会察觉。瞧你这样清瘦,该好好补补才是。”
改善?伙食…
阿翁在说什么话?
太史筝茫然望向老翁。
几忽之后,她才想起一旬前自己见老翁受伤时,好心赠了他一瓶爹爹的金疮药。
经此熟络,老翁与筝闲聊随口问及令尊现下是何勾当,太史筝如是说无事在宅中烧饭。
老翁便以为她是这“抠门”富户的家生子。
可事实上,这太史宅中冷清,一是因为太史家确实人丁稀少,二则是因为老国舅年少从军,养成了凡事亲力亲为的习惯。
前些年猛地解甲归田,实在无福消受养尊处优的生活。索性遣散了官家赏赐的一众使人,尽余剩些日常维护院落洒扫的女使,跟闺女二人过起了自给自足的清净日子。
而说起太史筝呢?
却是自小丧母,一直由顺和皇后抚养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