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图站起身双眸含光带雾。
“何以看出?”
“八荒夜晚喜欢到处乱蹿,但那一晚它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再不出去,这说明周围好多的人隐在暗处。”
天边露白,宗政明月的侧脸显示出月光一样的皎洁之色,优美的弧度宛如春草伸展般美好。
白图心中疑惑万千,他说自己这一世是重生的,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他竟然毫不惊愕,反而去追问那些早已发生过的,看似早已无足轻重的事。
但他顾不了这些,他现在心中最担忧的是宗政明月追问自己为何在哨所不告而别,又为何和阳起认识。
只要宗政明月弄清楚了这些,那么知晓他圣巴教圣女的身份不过是迟早的事。
到那时,他是会将自己作为军营中的灵丹妙药,每天放血做药治疗伤兵,还是对他威逼利诱夺走血蛊呢?
他不敢想象,但目前他必须得到他的信任,只有雪衣侯才能让他安然活下去,让阳起安然活下去。
他必须掩盖过去美娜多金蟾识血蛊的事。
白图再不犹疑,跪地恳切道,“侯爷,属下先前哨所因为窥探到侯爷布局,猜到有可能是引罗生门自投罗网,属下离开并不是通风报信,属下和罗生门也并无关系,只是属下的朋友阳起误入罗生门,属下想劝其离开。”
宗政明月看着他,似笑非笑,看得白图一阵发慌。
“可他还来了。”
“是,但属下并且找到他,只是跟在他后面追到了哨所塔楼。”
“你救走了他,可是一直和他一起?”
“没有,”白图否认,“我劝他离开罗生门,但他不听,我便和他分道扬镳。”
“在武郡可有和他接触过?”
“没有。”
白图了然,宗政明月明面上悬赏千金捉拿自己,其实早已知晓自己藏身武郡,他是如何知晓的呢?
他将赤练双手奉上,“只要侯爷放了我的朋友,属下愿听凭侯爷处置。”
宗政明月面色忽转冷峭,“本侯不放他,你也是要听凭本侯处置的!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白图微愣,他说过的话?什么话?
宗政明月看他茫然的神情,面色寒冰疾雨一般,“你若真想不起来,本侯现在就去一剑了结了那厮。”
说着抬脚就要走,白图一把抱住宗政明月的双腿,紧紧拽住他花枝蔓延的袍脚,“我生是侯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鬼!”
说着一脸惶恐期待的望着那张绝色之姿的面容。
宗政明月终于站定了,转身看着他,狠狠到,“这个时候记得你说的话了!”
白图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点头,双眸已莹泪于睫,“我生是侯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鬼!”
宗政明月看看那紧紧捏在他袍脚的双手,纤细白皙得犹如早晨的草菇白茎。
白图见他目光落在他双手,想起宗政明月不喜他人碰触,赶紧松开双手。
宗政明月抬指勾起他的下巴,“为了那个阳起你是不是连命都可以不要?”
白图点点头。
宗政明月盯着他的眼眸犹如星火燎原,又如灰烬淫灭,声音冰霜凛冽,“那你为何不帮他一起刺杀本侯?”
白图缩了缩身子,哀伤的说到,“求侯爷不要再逼我,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侯爷有事。”
宗政明月一声冷哼,“你会顾及本侯的安危?你是顾及你圣巴教的存亡吧?”
白图脑袋一轰。
他知道?
他竟然知道?
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不离不弃
58 不离不弃
宗政明月注视着眼前人,那双如梦沁雾的眼眸里震惊,恐惧,慌乱……
不过是瞬间那双眼眸已然恢复了惯常的镇定自若。
“侯爷可是也在谷先生的遗书里知晓了圣巴教?”
白图出声试探,他迅速想到谷先生临终前的给他的那封信,借此探一探宗政明月到底知晓多少。
这双眼眸故作镇定的背后那小心翼翼的谨慎试被探宗政明月尽收眼底。
他的心中犹如那五月蔷薇藤蔓缠绕,有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在丝丝蔓延。
忽然,宗政明月转身移步,不再咄咄紧逼。
白图感觉呼吸都通畅了许多,眨眨眼,感觉胸腔又活络过来了。
窗外天光大亮,草长莺飞。
宗政明月淡淡道,“既是本候的侍卫又如此担忧本侯的安危,那就无论何种境地都该不离不弃。”
白图点点头,“是。”
“梳洗完毕到前帐侍候。”宗政明月说罢便拂衣离去。
白图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坐在地上,深深喘了一口气。
那营帐外并未走远的一袭白衣,在听到那一声如释重负的喘气时,脚下微微一滞,天光下,那双美目更为幽暗深邃。
白图木然的呆坐在地上,赤练孤零零的散在地上,八荒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绪,扒在他的膝头,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珠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八荒,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白图望着八荒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索性瘫软在地上,八荒赶忙跳到他的肩膀上,小尖嘴戳戳点点。
白图极轻的气息的说到,“八荒,他既已知道圣巴教难道会不知道圣女的事吗?谷先生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呢?为何他又什么都不问了就走了?”
白图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猛的坐起身,看看身上的衣物,他刚刚一直都没注意,自己身上穿的竟然是亵衣,之前的劲装早已不见。
这一世活了多久就扮了多久的男人,他有时候真当自己是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