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23)+番外
话也轻,笑也轻。
林凉却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他不敢再坦率对她施展内心的罪恶。他曾想借她“治”好自己的恶女症。可那受伤的一周,他感同身受她的苦难后,
他摸到了自己,他的良心被捡起来了。
他看她认真地学习汉字和成语,嘴里重复不停,努力地渴望背住这些知识。一次又一次背不住后,她一点也不难过,喝着酸奶,又一遍遍不放弃地去背。
好似再难的事,她只会一直做到底。
太满足的人坏就坏在“太”,这种环境里安分守己就是寻死,
林凉看了她一眼,喉咙干烧了一下。他对宋轻轻感到衰竭无力。
他不懂,怎偏偏对这女孩产生怜悯,有时甚至是青春期的念头。
他因为燃烧,无力自持,只能咬她的手指发泄,他不想在她印象里成为一个禽兽。
即使,她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能对别人说。
清晨。
宋轻轻笑着目送林凉和宋文安入学。
“哥哥,林凉哥哥,再见。”
为什么今天会格外敏感这个声音?林凉如针刺全身,下意识地停了步,想转身看看她。后来还是没有。
这对他来说实在太不对劲。
更不对劲是晚上回家。他侧着身,透过单元门的缝隙看她被宋文安搂着肩说话,
他四肢僵硬,没有以前的淡然和玩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正在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
百依百顺的宋轻轻和自私的宋文安。
碍眼。他觉得极其碍眼。这一幕就像苍蝇在眼前乱飞,挥不去、拍不死,恶心透顶!
林凉抿嘴,垂低眸,右脚狠狠踢向单元门,附近的电瓶车不停地发出鸣叫,他又用力狠踢一脚。
在宋文安转身看来之前,他飞快地转身离去。
后来宋轻轻笑着给了他两颗大白兔奶糖。
他没有在意,因为这糖放在手里黏答答的。
两颗快过期的糖果。
再后来,宋文安对他说:“宋轻轻珍藏的罐子里一共只放了四颗奶糖,都是过年亲戚给的。她放了半年多一直舍不得吃,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悄悄看了一眼,竟然少了两颗。”
他说:“林凉,你知道吗?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糖果是最珍贵的。”
她分了一半,给了林凉。
7
“没关系。可以的。谢谢。”
优雅的完美少年,被责骂夸叹时都是一副礼貌谦谦的模样。你简直无法想象他怎么会有失态失控,甚至威胁别人的时候。
此刻,他的眼神却腥然,玉色的手臂伸展——不是握,是箍过女孩的双臂高过她头顶。用力使他的肌肤呈现出淡粉色。他的一双眼,寒透刺骨地盯着她,语气也匪得令人心悸。
“宋轻轻……你敢听宋文安的话。”
他低下头……
林凉乍然从梦里醒来,黏湿的触感让他起身,捂额,皱眉,后知后觉地涌上一股窘迫。
莫月是林凉的同班同学,开学后一直被这少年吸引,她以朋友的身份接近,暗恋了近一个学期,才终于鼓起勇气。
她借着顺路的谎言,跟着林凉一同来到这个小区,一路上她找寻话题,不胜其烦地讲述,她瞧着也一路附和她的温月少年,眼看快到了他的家门口,她的心燥得慌。
她已然做好了告白的准备,放学时还特意支开了宋文安。
直到跟他到了单元门前,莫月紧张地捏着衣角,支支吾吾着,什么也不说,但也不肯走。
林凉瞧得多了,很了解她的目的,心里顿时烦躁,面上却温和,轻声说:“莫月,天太晚了。快回家吧,注意安全。”
这句话像是催化剂,瞬间点着少女的勇气,她大着胆子轻点了一下林凉的面颊,立马便低头,羞涩地说:
“林凉,我……我喜欢你。”
一瞬间,林凉只觉得脸上有无数恶心小虫爬过,他太想用手狠狠擦拭。可他已深入骨髓的伪装外表促使他只能习惯地微笑。他礼貌婉拒道:
“莫月,实在抱歉。家里人不允许我谈恋爱。”
“那……那我们还是朋友吧?”莫月忍住被拒绝的失落,笑而大声地问他。知道是他的客套话,却佯装开朗,不想因此断掉和他的关系。
林凉笑着点了点头,温文尔雅:“当然了。”
“那下个月我过生日你一定要来啊!”莫月临走前,有些落寞地朝他喊道,面容含笑,突然露出两个酒窝。
他愣了半天才回神,立马点头同意了。
林凉面上的笑依存,转身,便看到宋轻轻正站在身后盯着他。
他的笑,顿时就僵住了。
她似乎站在那儿看了很久,目光直直放在他刚刚被女孩点过的地方,一动不动。
林凉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很不自在地舔舔唇,看她一直盯着那地方看,他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她就是个傻子,而且又不是他什么人,你心虚什么?!
林凉轻咳了两声,朝她笑笑:“轻轻妹妹,在等你的哥哥吗?”
宋轻轻霎然一笑,对林凉提出的问题自然是积极回答。
“嗯嗯。”
少女笑如灿花,声如铃脆,转而去瞧宋文安常归的小路,一直望着,再也不分一点注意力给他了。
她不懂男女亲近的意义。
林凉猛地闪过这个念头,笑容一点点地收拢了。
他抬眸,看着待在原地一直等待宋文安回家的宋轻轻,唇又抿了抿。
“那你等。”
少年的声音是他自己都听不出的冷漠,连一句礼貌的再见也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