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145)
南禺转头问她:“今天星期几?”
唐音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摇摆的座钟,一口老血都要被颠出来了,崩溃道:“星期三?星期四?这有什么关系?!”
墙角有副挂着的日历,被撕下得只剩下一页,日期画了大大的红圈,但被装饰书架挡住了。
叶清影刚才翻沙发的时候正好注意到,沉吟道:“三月十五,星期一。”
“星期一上午第四节 课是体育课,你没看到课程表吗?”南禺下意识问了她一句。
怪不得她说要守一刻钟,课间休息时间明明是十分钟。
叶清影冷着脸,说:“看见了。”
她刚才哪有心思看。
南禺偏头看她,轻轻地笑了笑。
叶清影老脸一红,憋着火给了小厉鬼一个大逼兜,后者又尖着嗓子叫了好几声。
“唐音过来,不必挡着了。”南禺美目一凛。
休息室的门已经千疮百孔,话音落下的瞬间,门炸得四分五裂,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被昏黄的灯光照着,灰霾中一大一小的轮廓影影绰绰。
“咳咳。”唐音捂住口鼻向后一滚,碎星和天罪也倏地飞回来。
此刻,纸扎人已步步逼近,歪了歪脖子,折得乱糟糟的手伸出来,摊开,“嘿嘿嘿,你们找我。”
“砰!”唐音踹了卫生间的门,落上门闩,一气呵成。
“它怎么...怎么...变小了?”许知州憋了口气,冲着小鬼比划了一下。
小厉鬼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又可怖又可怜。
“小心它使诈。”叶清影叮嘱道。
南禺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下一刻居然直接松开了手。
“卧槽!”许知州一口气没过去,又差点撅了。
最后一道防线也快崩塌,小厉鬼重获自由,横冲直撞地乱飞,一溜烟儿地钻镜子里消失不见。
南禺将古朴的铜镜贴镜面上,指尖捏了个诀,水波纹立马荡漾开来,铜镜逐渐溺入镜面变成一道虚影。
她牵住叶清影的手,其余两人用牵丝捆着,面不改色径直向镜面走去,影子被切割成两半,又在镜子里面逐渐融合。
一行人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前漆黑,晕乎乎地转了几秒钟。
许知州睁开眼时,发现自个儿还是坐在旧马桶盖儿上,而门吱呀吱呀地还在晃,这不没什么两样么,还以为逃出去了,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
他听见隔壁正在上国文课,休息室里有小孩在哭,怪渗人的。
“呕——”他直接吐了一地,那眩晕的感觉就像是冬天刚进大巴车,扑面而来一股闷沉的皮革味,混合着沤馊的人味儿,熏得人恶心。
这车,还没开,就晕了。
“南姐姐,别出去,有小鬼,还有...纸人...呕——”许知州撑着墙,两股颤颤。
唐音:“......”
唐音也不是很好受,头疼得很,但看那两个人,还是人模狗样的,一点儿后遗症也没有,就很气。
“这怎么回事儿?”她问道。
“是乾元镜。”叶清影低头去看南禺的手,抿了抿唇,“供奉在三清六御面前的乾元镜,有驱鬼辟邪,镇杀邪祟的作用,你从哪儿得来的?”
这句话显然是在问许知州。
“啊?”许知州懵懵懂懂地扣了下后脑勺,说道:“我前阵儿不是和乌...回了一趟山,想给你开业送个礼,就随手上房梁掏了一个,不过这玩意儿观里多得很,还有好几十个呢。”
他一说提起那人的名字心里就抽抽,堵得慌。
“确实多,恐怕能用的就这一个。”南禺瞥了他一眼,解释道:“除了镇邪,乾元镜通阴阳,溯古今。”
她将乾元镜贴镜面上,过去与现实相互对照,镜面成了时间的结界。
怪不得!他以前掏那么多镜子拿去卖,老头儿一个屁没放!这次差点被揍一顿,他还以为是年纪大了,内分泌失调来着。
“哦。”许知州想了想,忽然又问道:“那眼前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东敲敲,西摸摸,这些玩意儿都能响。
“镜中世界,虚实难辨。”南禺回道。
有可能是真的,但也有可能是假的,说不准。
狭窄的卫生间安静了一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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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人彘
休息室从外面落了锁, 她们在座钟的玻璃罩子里找到了小厉鬼,它蜷缩在里面瑟瑟发抖,钟表的晃动声也变得沉闷。
“别怕。”南禺蹲下来, 轻言细语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而小厉鬼却恍若失了神, 头也没抬, 反而埋得更深了。
“它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许知州好奇地问道。
叶清影听见了,沉默了许久。
小厉鬼说的是——“对不起,对不起......好疼......”
生人的气息越来越浓郁, 它开始不安地挣扎, 睁着眼睛淌黑血,嘶吼声像走投无路的野兽, 企图以这幅色厉内荏的模样吓退敌人。
南禺眼眶有些涩, 手轻轻放在它冒黑烟的脑袋上,念了几句安神咒。
小厉鬼感觉头顶洒下一束光,很温暖, 很平和, 很...普通。
好像是今日休沐,平平无奇的晌午,松柏青翠,花蕊娇嫩,墙角放了张摇摇椅,吱呀吱呀地乱响, 酒足饭饱闭眼困觉, 身侧隐隐有交谈声,浆洗好的衣物飘着皂角的清新, 暖烘烘的阳光透过缝隙恰好落在睫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