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70)
南禺居高临下,眸光半阖,敛了光,光晕落在鼻梁上,在脸颊投出一道界限分明的阴影,“你知不知道骨妖残暴嗜血。”
杀戮,血腥,骨妖的诞生往往昭示着苦难,需得是生前怨气缠身,死后甘愿堕落的灵魂才能炼出。
叶清影动了动唇,“我知道。”
“不准养。”南禺说的斩钉截铁,稍作停顿又道:“我会把这件事如实告诉巫即。”
又是一阵寂静。
“唧唧!”箱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喊,竹叶鬼在皮箱上撞出好大一根竹筒凸痕。
事实上,叶清影没工夫管它。
她舔了舔唇边翘起的死皮,轻轻一撕,渗出点点猩红,“我有分寸的,南禺。”
该叫师叔的时候装失忆?
南禺刚用了长辈的语气教训人,偏这么一叫就立不住了。
真是——目无尊长。
笑话,谁吃这套。
她低头,撞进一片清澈里。
视视线又情不自禁落在唇边,肤白胜雪,衬得那滴血摇摇欲坠。
南禺伸出一只手,松松地撑着桌子,问道:“来历。”
“捡的。”叶清影如实回答。
竹叶鬼还在蹦,南禺不免想起她口中那些宠物,一二三四五六。
她把箱子的凸起给按回去,指腹下是竹叶鬼的抗议,“捡了六个?”
“五个。”叶清影纠正道。
哦,差点忘了,叶大是她自己。
“乱捡东西,谁教你的?”南禺弯了弯眼角,但只是昙花一现。
叶清影淡淡道:“没人教。”
她敏锐地察觉到眼前人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默默松了口气,试探着添了一句,“大概是清风涧的传统。”
师傅每次外出都会捡些东西回来,有时是鲜花果子,有时是飞鸟走禽,倒是热闹得很。
南禺偏头,扔了两个字,“随你。”
叶清影听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师叔,南禺,师叔,南禺......她想自己应该明白了。
——
市中心。
“啊嚏——”阿三的头盖骨被气流掀开一条缝,它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老大在想我。”
“噗”同一片阴暗的角落里,传出一阵放肆的笑。
“妈的,活久见,骷髅架子还能打喷嚏,你那个气儿从哪儿来?”老四是条腾蛇,一般都赖在置物袋里不怎么挪窝,黑红相间的花环,看着就很不好惹。
“笑个屁。”阿三轻喝道。
窗台上放了一盆栽,慢悠悠伸出藤蔓,“三哥,你牙掉了。”
“格叽格叽”老五用泥巴给牙抹得锃亮。
“操,我把你根拔了,这是老子的金牙。”阿三气急败坏道。
这里是杂物间,堆了些建筑材料。
两个刮大白的装修工人开了门,几兄弟立刻闭了嘴,抖了抖恢复成塑料质感。
工人一胖一瘦,胖的惊了一跳,“回回开门都被吓死,这老板提前搬过来的玩意儿也忒恐怖了。”
“假的嘛,瞧你胆小儿。”瘦的力气大,左右手各提了一桶白漆。
“欸?”胖的坐着歇息,指着阿三疑惑道:“这玩意儿今早是不是摆厕所的,我怎么感觉撒尿的时候看见了。”
瘦的懒得听他胡诌,“走走走,我买了三斤猪头肉。”
“啪——”门关上了。
腾蛇又钻了出来,吐着信子,“你去厕所偷窥?”
阿三调了调牙的位置,“屁,老子去监工。”
——
黑皮箱的锁扣解开的太迟了,竹叶鬼表示很生气,特别生气,肚子都气鼓鼓了。
叶清影戳了戳它圆滚滚的肚皮,轻声道:“别装,你明明是吃饱了,开心得很。”
竹叶鬼叉腰喷口水跺脚,什么耍赖撒泼的本领都用上了。
南禺挡在这里,免得让老板娘看见又吓破了胆。
叶清影懒得讨价还价,直接一步到位,“五瓶。”
竹叶鬼直接用叶子比了个耶。
南禺离得近,听得清楚,想着:真是越来越财大气粗了。
竹叶鬼不光能喝酒,还能嚼得动各种各样的东西,浅尝一下便能行追踪之术。
当然,不是每只竹叶鬼都像叶清影手里这只那样贪吃。
猎狗依靠味道寻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原理,用在竹叶鬼身上就十分恰当。
等着动静逐渐平了,南禺才开口问道:“往哪儿走。”
“北。”叶清影揉了揉竹叶鬼的头,“太远了,它要走近些才能确定具体位置。”
“唧唧——”竹叶鬼身板一挺,直接在细胳膊上咬了一口,蘸着嫩绿的浆液在墙边的一副旧地图上画了个圈。
“西域。”叶清影轻声道。
“唧!”竹叶鬼点点头,又咧着嘴吹伤口。
和人一样,又傻又虎。
南禺瞥了叶清影一眼,不容置喙道:“抬头。”
叶清影没动,然后就瞧见某人脸色变了。
于是,她顺从地仰起头。
唇瓣上倏地覆上一丝温热,然后是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刺痛。
南禺抹去了那一抹血痕,给了个中肯的评价,“不疼么,莽。”
叶清影垂眸,蜷了蜷手掌,没讲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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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因果
暮色迟迟, 于是启程的时间定在了明天一早。
白云渡平日里络绎不绝,往来的商贩人多嘴杂,整天风吹日晒的不怎么讲究, 周边尽是些几十块起的小旅馆, 就这样也客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