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贵女妻(16)
“嬷嬷切莫如此说。”容晚玉软软开口,一脸担忧,“父亲此前才因什么尊卑训了姨娘,若再让父亲知晓,只怕又要说姨娘不懂规矩了。”
这话像一盆凉水浇灭了萧姨娘心头的怒火,当真从美人榻上下来,对容晚玉行了半礼,“都是小节,不妨事,来,姨娘给你备了好吃的果子呢。”
容晚玉顺从地被她拉过去坐下,心里满是玩味。
她知晓,萧姨娘是个耐心极强的人,能为了自己的目的,忍一时之气,才得以有今日的风光。
容府里萧姨娘依赖的是父亲给的底气,最畏惧的也是父亲的态度。
于嬷嬷是外祖母给的人,她不能像对秋扇那样随意作践,更怕传出些对自己不利的风声,入了父亲的耳。
萧姨娘故作关心,和容晚玉聊了一会儿,待气氛和缓,便想着将下人支开,“姨娘许久未见你,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容晚玉一派天真,对于嬷嬷挥了挥手,“嬷嬷先去偏厅歇歇吧,这儿不用你陪着。”
待屋内只剩下二人,萧姨娘明显松了口气,爱怜地朝容晚玉的脸颊伸出手,“姨娘知道,你是个最不爱束缚的,你外祖母指了个这样的嬷嬷,肯定不好过吧?”
孕者体温高于常人,容晚玉故意低头,避开了那汗湿的掌心,长叹了一口气,“可不是。于嬷嬷整日念着规矩规矩,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可我也没办法,外祖母说了,如果不要于嬷嬷跟着我,日后就再不送好东西给容府了。”
如今萧姨娘掌管中馈,这些外来的礼物,多少也能沾些甜头,何况永宁侯府向来出手阔绰。
听容晚玉这般话,她倒暂时不好打于嬷嬷的注意,转了话锋,“你要是在玉雨苑呆着拘束,就来多来姨娘这儿。”
两人又闲话几许,萧姨娘越来越放松心弦。
看样子,容晚玉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草包,不过是这次行哥儿落水惊到了永宁侯府,才派了些精干奴仆来。
只要容晚玉还对自己依赖,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搓揉。
容晚玉心里数着时辰,装足了不谙世事的小白兔,终于等到了萧姨娘露出狐狸尾巴。
萧姨娘柔声问道:“听半夏说,这些日子你一直送行哥儿去外院念学。那先生正好是之前救了你的那位青年才俊?”
“要不是嬷嬷说要和行哥儿亲近,我才不去送呢。”容晚玉皱了皱鼻子,又莫名红了脸,“是他,父亲说迟先生年方二十,才中了举,此后还要再科考呢。”
萧姨娘见不出意料,看向容晚玉的目光都遮掩不住喜悦,“我们家晚丫头,也有十三了,是大姑娘了呢,也该想着谋得良缘了。”
“姨娘说些什么呢。”容晚玉故作害羞,一巴掌拍在萧姨娘的手背上,一点没留力气,立时红了一大片。
疼得萧姨娘咧了咧嘴,还得忍着不能打断此时的气氛。
“你年纪小,姐姐又去得早,姨娘自当为你谋算。快跟姨娘说说,那迟先生,为人如何?”
第14章 将计就计
在外,于嬷嬷一副严苛面孔,对着容晚玉满是恨铁不成钢之意。
一回玉雨苑,主次颠倒,于嬷嬷忙不迭问询,那萧姨娘肚子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惯常的后宅手段,想污我名声罢了。”容晚玉随意答道。
她前世随游医行遍大江南北,因治病救人常入百姓家中,后宅阴私也未少见,萧姨娘这些手段,在她眼中还算不得什么。
然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于礼教一道更为严谨,于嬷嬷闻言刹时变了脸色。
“如此,如此下作!”见容晚玉云淡风轻的模样,也稳住了心神,“姑娘可有对策?”
容晚玉未正面回答,反问一句,“嬷嬷以为该如何?”
于嬷嬷等人入玉雨苑以来,安分守己,还未碰见什么麻烦事,这也算是容晚玉给她们的一道考验。
到底是在高门大户见过大风浪的,于嬷嬷冷静下来,心思百转,很快有了定夺。
“萧氏之所以从名声婚嫁下手,莫不是因大小姐已故,视此为姑娘软肋。如今,姑娘聪慧套出了她心中所谋,我们不如从她的软肋下手,来个将计就计。”
至此,容晚玉才以欣赏的目光看向于嬷嬷,于嬷嬷所言与她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得到主子肯定,于嬷嬷更是信心百倍,势必要燃起入容府后的第一把火,将知琴知棋两个丫头唤了进来。
“自入府,老奴便让这两个丫头熟悉府中情况,特别是关于萧氏和二小姐的。“于嬷嬷示意二人回话,“捡有用的,讲与姑娘听。”
知琴知棋二人是一对姐妹花,与秋扇的稳妥和丹桂的憨厚不同,她们二人机灵且默契十足。
做丫头的莫不想在主子身边有一席之地,此前容晚玉多用秋扇丹桂,她们二人也未争抢荣宠,得于嬷嬷指点,一直潜心预备着,只待主子所用。
两人叩首行礼后相视一眼,姐姐知琴开口答话,“萧姨娘近来一直在院中安胎,少有走动,但府中下人依旧仰其鼻息,上赶着巴结,可见她在容府中积威深重。”
“二小姐,常以贤淑示外,最爱吟诗作画,所做诗词,不少传于外院门客之中,借门客之手,扬名京城。”
这些消息不假,姐妹二人并非容府家生子,短短时日能探听到这地步,也算不俗,但于容晚玉而言,却还不够。
她追问道,“父亲好文惜才,外院门客众多,可知哪些热衷替二小姐扬名?”
“杨志文!”知棋性子略外向些,立刻抢答,又补充道,“在容府,奴婢就不止一次听见此人赞颂二小姐才名,为了巴结,更是编纂了一本诗册,记了二小姐所有诗词,府中下人怕是人手一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