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业自怀中，取出一支紫珍珠簪子，递给了她。

牧惜蕊得了簪子，喜不自禁地坐到梳妆台前，重新挽了个发髻，对镜照啊照：“这是云都紫珍阁的新品吧，可时兴了，紫色珍珠可真好看。”

没有听到丈夫的回应。

牧惜蕊回过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离开，去内室带宏儿玩去了。

她追过去，喜滋滋地问：“这紫珍珠簪子，是特意给我买的？”

晏南业抱儿子的动作，略微僵硬了下。

是表妹给的。

与治体弱之症的药，一并塞给了他，还千叮咛万嘱咐，要亲手送给妻子。

“哼，还算你有良心。”小牧氏已经完成了自我脑补，一只纤纤玉手轻抚着簪子上硕大的紫珍珠，两只眼睛水汪汪地斜着他。

丈夫难得回来陪她和孩子，还买了极贵重的美丽首饰，她一颗心儿无比雀跃，立刻去准备了梅汤，温热的汤泉，撒上梅花瓣。

本计划着，来个鸳鸯浴。

好好温存一番。

谁曾料想，她撒完了花瓣和香料，回到内室一看，晏南业已经倦极，趴在儿子的小床边上，睡着了。长而浓密的睫毛下，是明显的黑眼圈。

小牧氏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满心失落。

咸亨阁。

慕听雪仰起头，看着厅中央，一幅精心装裱的字，念了出来：“含弘光大，品物咸亨。”

这句话，取自《易经》。

意思是大地无所不包，无所不容，蕴藏美好，万物皆是顺遂。

“娘子以为如何？”

“噗。”

慕听雪被这个称呼给都逗得乐不可支，“相公的字，自是秒级。笔势洒脱，少年风发，毫无匠气。”

晏泱唇角上扬。

慕听雪继续夸道：“想不到，相公少年时期，就立志高远，但求国家安泰，万物亨通。”

晏泱从背后，拥住了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地蹭了下。

还有什么，是比挚爱之人的赞美，更能令男人满足的呢？

“那是什么？”

慕听雪见到桌子上，有一个竹制的小玩具，有些年头了。

“竹蜻蜓。”

晏泱眯起了眼睛，似回忆起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小时候过生日，南业送的。一起在花园里玩，在手里那么一转，就能飞到天上去。”

慕听雪莞尔道：“你们兄弟感情真不错。”

“小叔重病，他殚精竭虑，在尚书省每晚睡不到两个时辰。”晏泱一声轻叹，“幸好你有能治弱症的药，否则早晚病累死在任上。”

尚书省是三省中，最忙最累，党争倾轧最严重的一个部门。

“我会尽快治好小舅，二表哥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了。”

慕听雪想起紫珍珠簪子，“他也就有更多的时间、精力，跟妻子培养感情了。”

“他们俩……难。”

第366章 通宵到亮，不肯稍歇

“夫君何出此言？”

慕听雪颇为不解，“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而且二表嫂似乎对二表哥有意，这感情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她给二表哥诊过不止一次脉。

他虽先天贫血，但是肾气很充足，疲惫纯粹是工作劳累，而非精力不济。夫妻生活应该是没任何问题的。

“小牧氏嫁给他之前，名声就不大好。”

晏泱微微蹙眉，“她和高家世子，往来过密。”

慕听雪一愣：“兵部侍郎，高彦崇？”

高家可是离泛的左膀右臂！

晏泱点头：“她祖父是老武安公门生首徒，她姑姑嫁给小叔封为国夫人，牧家也因此官运亨通，她自小订给南业作未婚妻，却半点不知避嫌，婚前经常与高彦崇出双入对，有一回在汤泉山庄还刚好被我和南业撞见。”

慕听雪猝不及防吃了一口大瓜。

汤泉山庄，那可是云都权贵泡温泉汤浴的去处，很贵。当然，贵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一男一女去泡汤，等同于洗鸳鸯浴。

虽然说，这在现代看来，没什么，属于是牧惜蕊婚前跟死对头家族的少爷自由恋了个爱，但在把女子名节看得极重的古代，二表哥等于是亲眼见证了未婚妻偷情。

更可怕的是，泱泱也在场。

“没退婚？”

“南业提了，但小牧氏哭得很伤心，说她丢不起那个人，瑶国夫人也丢不起这个人，牧家也需要这桩联姻。”

“……”

慕听雪无语了。

这算什么事？

真那么喜欢高彦崇，追求爱情和激情，你退婚啊。又舍不下晏家的权利富贵，又舍不得二表哥的光明前途，盼着嫁过来日后好做右仆射丞相夫人。

真嫁过来了，又嫌弃二表哥工作太忙了，没空陪她，不如前任那样爱她。

好家伙。

合着什么好处你都要是吧。

慕听雪叹息：“我说怎么之前给二表哥紫珍珠发簪，他还犹豫着不太想接。”

早知如此，她就不多事撮合了。

各人有各人的业。

“南业是个很负责、很孝顺的人。”

晏泱道，“他为了自己的母亲，为了两姓联姻，还是忍了下来。婚后就这么凑活着过了。”

慕听雪感慨不已。

是啊，凑合着过。

“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联姻夫妻，不都是凑合着过。”

以二表哥的人品，他绝不会像小舅那样风流出去嫖，他从未去过青楼，他温柔儒雅爱护弟弟妹妹，他甚至不曾起纳妾的念头，他会当个好官继承右仆射的衣钵，他会是个好父亲，他会给妻子相应的地位、财富，与她相敬如宾，过完没有爱情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