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他怎么还是变偏执了(2)
天色渐渐暗下去,山间传来了些许灵兽的低吼,声音听上去远得很,却仍叫人头皮一阵发麻。
走着走着,温故放缓了步伐。
此处灵兽奇多,又多是夜间出没,景容那一身的血,无疑是珍馐美味的引路灯。
不出一晚,不,不出一个时辰,怕是就只剩骨头了。
而说到底,现如今一切都在起点,没有折腿之仇,景容没道理跟他过不去。
微微仰头,看向天空,黑沉沉的乌云压下来,像是要下场大雨。
静默片刻之后,温故折返了回去。
大雨倾盆而下,雨水顺着房檐滴成帘。
温故熬着药,眸中映着跳动的火光。他此时无比庆幸前两日补了房顶,不然这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刚穿过来的时候,正逢主角被他大哥下完毒之际。主角修为尽失,温故则是生了场奇病。景家人怕染上温故的病,就将他赶到了这人迹罕至的后山,任他自生自灭。
往后一年里,温故被灵兽咬残了十次、得了十次天花、还得了无数次的瘟疫。
当然,这都是对外的说法。
温故的家族温家,以前也是名门望族,只是后来没落了。虽然如此,但温故好歹是名门之后,有这么个身份在这里,又加上自己是借病来此,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刻意找来。
不外乎是靠种地养活自己,不再受他景家斗米之恩罢了。
远离喧嚣地活着,总好过卷入纷争不得好死。
不过他还是更希望一觉醒来能回到现代文明世界当中。
但也只是想想。
温故煮了点菜粥,盛到地上的小碗里,小黄狗摇着尾巴过来嗅了嗅,它歪着头看了眼温故,然后才低头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崽子吃得津津有味,温故的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正看得出神,忽然听见一声很重的坠地声。
温故面不改色揉揉崽子的头,安抚它继续吃饭,然后缓缓起身,将菜粥和药盛在碗里,慢悠悠往隔壁房间走去。
既然醒了,那屋中那人恐怕也知道了以后都无法站起来的这件事。
原作中写的是温故折了景容的双腿,但这次不是。
在温故发现景容之前,他的腿已经废了。
温故推门而入,见景容伏在地上,烛火映得他面色惨白,双手扶住床沿,几次尝试起身而未果。
他身上的伤已经被温故处理好了,但此刻,那双腿上,被挑断脚筋的地方,又渗出了相当可怖的血迹,看得温故倏然一颤。
听到推门声,景容下意识回过头,而在看到温故的瞬间,他立刻警觉起来,一双漆黑的眸子满是嫌恶和警惕。
温故放下端盘,上前准备扶起他,刚俯下身,手还没伸出来,就被景容反手给扼住了手臂,然后用力往反方向掰去:“你又想干嘛?”
声音嘶哑无比,有种疲惫的厚重感。
温故皱起眉,痛得挣扎起来,但他挣脱了好几下,却都没挣脱出来。他也是没想到,景容都这样了,不仅手速快,连力气都还这么大。
在温故的记忆里,他和景容应该是没打过交道的,在此之前好像也没接触过,那为什么景容会说“又”呢?
温故觉得奇怪,可手腕处传来的痛楚太入骨,很快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再这么掰下去,手怕是都得给掰折,无奈之下,他只得道:“我在山里看你浑身是伤,把你一路背回来,还给你清理包扎伤口,你说我想干嘛?害你吗?”
顿了顿,温故继续道:“再不松手,咱俩正好凑齐,一个缺胳膊,一个少腿,这样你就舒服了?”
闻言,景容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似是有些想不通,不知不觉间松了手劲。力道一松,温故赶忙抽回手,往后退了一大步,离得景容远远的。
景容没说话,眸光缓缓落在双腿之上。
鲜红的颜色刺眼得厉害。
他又尝试了几次,仍没起身成功。
到最后像是有些急眼了,透过布料抬手狠狠攥紧了腿上的皮肤,好似要将腿上的肉给撕扯下来一般。
这种场面温故曾在剧中看过,双腿刚残的人似乎都会这样,疯了似的刺激自己的腿,好像这样就能重新站起来。
而被包扎起来的部位,鲜红的液体往四周不断蔓延开来,看上去触目惊心。
断腿于景容而言,只能算无数惨痛经历中的冰山一角,而他黑暗人生的开端,早在更早之前。
温故沉默看了好一会,然后别开脸,转头看向门外。
雨越下越大,雨帘将外面的景色隔绝起来,视线模糊不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还是回身走向景容。这一次,他伸手制止景容继续下死手的时候,景容没再反抗,只是紧皱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温故一手环在他的背后,一手放在他双腿之下,一使力就将景容横抱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再然后,放平他的双腿,将渗血的布条一层一层拆开。
温故的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景容一时没回过神来,像是入定了一样,一动不动的,任凭温故上手。
不一样了。
这一世……似乎不一样了。
重生之后,景容也想尝试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只不过,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只是这一次,温故却救了他。
上一世,温故受了大哥的令,将自己一把推入禁地。
山底阴气极重,没有人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景容知道了。那里照不进阳光,黑暗而残败,宛如地狱一般,在那个黑暗的地方,如果就那么死掉的话,谁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