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捂紧了小马甲(107)
从这么高的楼梯上摔下来,能发出如此大的声响,但依旧保留了一些关键部分的模块,足可见当时这块模型是被用了多大的力气拼上的。
纪宸霖挑了挑眉梢,看起来毫不在意地颠了颠手中的某个模块残骸。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小孩终于意识到了危险,一瘪嘴,就要被吓哭了。
云小言看着那高大修长的背影,莫名感到了一丝熟悉感。
他好像在某个人身上看到过类似的,狠厉又不露山水的气质——在被侵犯权益的时候,淡淡地,甚至笑着地反问对方,看上去很好说话,但到事后该算账时,却又冷血无情,不留情面。
不等他想清楚这熟悉感来源于谁,楼梯上就匆匆下来了一个优雅高贵的中年妇女,将委屈的熊孩子给抱了起来。
云小言认识她,在纪家晚宴上见到过——
纪弘益在纪宸霖生母死后娶的妻子,纪宸霖的继母。
想必眼前的这个熊孩子,就是纪宸霖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不好意思,小孩子调皮惯了。”纪母哄着小孩, “你父亲在楼上等你,你去看看吧。”
“他摔了我的东西,就这么算了吗?”纪宸霖平静地问道,像是在讨论什么严肃的学术问题。
“哎呀,小嘉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分寸,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要斤斤计较这么些小事呢?”纪母皱眉,突然放轻了声音道: “你就愿意楼下这么多佣人,看我们纪家的笑话吗?”
熊孩子坐在她怀里,拉着下眼皮,吐着舌头,朝着纪宸霖做了个得意洋洋的鬼脸,俨然是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纪宸霖却对此视若无睹,反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是很认同纪母的说法。
云小言不懂这些豪门内的口齿纷争,半个身子躲在纪宸霖身后,垂着视线,脑子里一团乱麻。
突然一下的,某张长条状的小纸条进入了他的视线——
纸条上,用铅笔写着稚嫩的文字,记录着该模型的拼接时间,地点,甚至是拼模型过程中遇到的最大的困难和心情——家里太吵了,生气又难过。
由于年纪尚小,纸条上很多字都是用拼音写的。
他甚至能透过这张简单的小纸条,穿过二十多年光阴,看到那个坐在桌前忍着吵闹,小心拼模型的小孩子身影。孤独又认真,视唯一的玩具为瑰宝与精神寄托。
而刚才,纪宸霖又说,这是他的东西……
在寂静的对峙中,云小言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砸了模型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让小朋友把拼好还回来不就行了吗?”
他这句话看似是在调解矛盾,实际上对纪母来说则是一种刁难。
纪宸霖似乎也有些惊讶,微微侧目看向了他,随即笑道: “你说的对,就只是一件小事。又不是拼不回来了。”
纪母脸色瞬间变得又红又绿,但纪宸霖却依旧置若罔闻,拍了拍手道: “就这样吧,拼好了放回原处。”
正如他所说,他在纪家的绝对地位是无法撼动的,就连纪母,也只敢拿长辈的身份来道德绑架他。听了这看似理所应当的话,她不仅不好发火,甚至还得点头赞许。
纪宸霖拉住云小言的手往楼上走去,不近人情地远远丢下一句: “拼不好就别睡觉了吧。”
他刚说完,熊孩子就“哇”地哭出了声,纪母烦躁得甚至都没出声安抚小孩。
自幼的成长环境决定了纪宸霖不喜正面交锋,最擅长的是事后算账,捅阴刀子。所以其实就算纪母再怎么口吐金莲,他事后也会通过别的方式,让两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但现在,纪宸霖没想到得是,被喜欢的人维护的滋味,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恍惚之间,他仿佛回到了在网上第一次遇到云小言的场景。
那天深夜,是他生母的祭日。他打了一局又一局的游戏,打到整个右手刺痛发抖到握不住手机,还依旧选择了“匹配下一局”,企图用无尽的输赢麻木自己的神经。
但由于右手和心理状况不佳,就算他选了不怎么需要操作的辅助,也依旧有些跟不上节奏,不出所料地被队友口吐芬芳了。
他不在乎输赢,也不在乎被骂与否,甚至有时候都懒得用握在手里的封号权。
只是那天晚上有些不太一样,因为有一个可爱的小中单为他说了话,帮他怼人,安慰着他,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带他上分。
那一天,他一直下着雨的,枝叶繁茂但阴沉沉的内心世界,终于照进来了一丝阳光。
“我比我想象中更喜欢你。”纪宸霖转身,毫无征兆地看着身后的少年的唇瓣,问道: “我可以吻你吗?”
第49章
日记
“我可以吻你吗?”
云小言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纪宸霖也不恼,弯腰拂去他额前的碎发,眼底闪过一丝柔意。
被纪宸霖这么不加掩饰地看着,云小言第一反应就是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直到男人轻笑了一声,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多傻。
“这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云小言捏了捏手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纪宸霖好像开始在他面前不吝笑容了。可是明明刚认识的时候,男人还面容冰霜,惜字如金,让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性冷淡的同时,还是个面瘫。
纪宸霖站直了身体,推开身后的门,悠悠道: “他不是小朋友。”
“啊?”云小言跟在他身后,往门里瞥了眼——
宽大的卧房里一张简约的床和桌子,风格鲜明到一眼便知道是谁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