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琛心中一震。
曾经有很多人对他露出这种神情,甚至比起玉滟犹有过之,他只觉得烦扰。可他的清清是不同的。
罢了。
他心道。
“那要多久呢?难不成要永远都瞒着人吗?”褚琛抬手,轻轻拂过玉滟的眼角和鬓边,最后落在她的肩上。
“给我个时间。”他说。
可她们两人又有什么永远?
玉滟一时有些好笑,她的想法很简单。
褚琛待她,不过是一时的求而不得所以越发执着,等得到了,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淡了。当初她和沈蕴和便是如此,新婚时也曾恩爱一段时间,然后慢慢就疏淡了。在她想来,褚琛也不会例外。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夹杂着沈蕴和与那位县主。
所以,瞒过这一段时间就好。
之后等到她们分开,就能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了。
那要多久呢?
玉滟十分认真的想了想,迟疑着拿不定主意,只好问向另一个人,“王爷觉得呢?”
他自然觉得不隐瞒最好。
“清清何时还俗?”褚琛直接问,这是最根本的原因。
玉滟怔住。
她从来没想过还俗的事情。
看见她的神情,褚琛眼中划过了然。
“那便以一年为期,可好?”他问,一年是他留给自己打动玉滟的时间。若不行——
那便再说吧。
面对玉滟之时,饶是褚琛,也失了所谓的运筹帷幄,成竹在胸,患得患失起来。
“……好。”玉滟隐约有些后悔,一年她觉得有些短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
褚琛叮嘱几句后看着玉滟进门去,关了门才离开。
院门吱呀呀的关上,玉滟止步,忍不住回头看向门口,沉默片刻,眉眼忽然柔和了许多。
几个丫鬟也都松了口气,然后各自忙活起来,伺候玉滟梳洗。
玉滟用的妆镜是琉璃镜,相传乃太.祖制成,价值千金。
屋里灯火点的很亮,她可以清晰的看见镜中的自己,芙蓉面,如画般的眉眼,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今日还是忍不住细细打量。
“小楼,你说,他喜欢我什么呢?”玉滟忽然轻声问。
摄政王自然是不会缺美人的。
玉滟并不觉得自己的这张脸能吸引他。
小楼这两日也在想这个,倒是真有了个答案,笑道,“姑娘与王爷兴趣相投,世间如您们这般的机缘,可不多见。”
玉滟不由沉思。
小楼将她的发髻都散开,满头青丝披下,自肩头滑落。
“我还以为他今日会将我留下。”
屋内只有她亲近的几个丫鬟,玉滟便就说了自己一直在想着的事情。
“但他没有。”
玉滟难以说明自己当时的想法,总之,很复杂。
“王爷很珍视姑娘。”
玉滟就又没再说话了。
褚琛对她的确是极好的,甚至她会忍不住想,若不是昨日那位周公子叫破了他的身份,而她露出了端倪,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变?
但没有如果。
褚琛刚回小院,廖望立刻上前禀报道,“公子,信在楼上书房。”
京城那边的信隔三差五就会送来一些,今儿个的在下午就送来了,只是褚琛那会儿正陪着玉滟,就没有看。
书房灯火通明,他先打开陛下的信。
当初皇兄将当今托付给他的时候,他十八,陛下六岁,陛下可谓是他一手带大,便是这一笔行书也是他亲自教授,行云流水,有七分相似。
里面老生常谈,先是求他回去,然后抱怨朝臣们倚老卖老跟他作对,最后再说一些自己的家事,比如他的皇后怀孕已有五月,还有两个妃子也已经有了身孕,催他回去,总要让他的孩子见见长辈。最后又催促了一遍他何时成婚,给他添一个弟弟。先皇只有他一个子嗣,这些年十分孤独。
先帝体弱,成婚多年也只留下了一个子嗣,他的兄弟倒是不少,但除了褚琛外,剩下的都不在当今眼中。
他只认褚琛的子嗣为弟弟妹妹们。
这些话这些年当今没少跟褚琛嘀咕,从他懂事起就开始念叨,但褚琛从来没有当回事,可这一次看着纸上的字,他却顿了顿,目光远眺向门外。
若是清清能为他生个孩子……
后来还有太后的一封信,里面的内容和皇帝说的差不多,只有两三分出入,但只是这两三分,却让褚琛思虑许久。
宗亲,勋贵,文臣武将,外戚,盘根错节。
太后疼爱当今的心意是真的,但她为自己家族谋求权利地位的心思,也是真的。而这些心思,很容易就被有心人利用,至于这有心人——
这个江山,可不好坐。
褚琛随意将信纸放在桌上,叫了人来处理掉。
桌上还有一封信,是他那个养女送来的。说的也是即将生产,想要见他之类的话语。
褚琛拆开看了眼,就放下了。
对于这个养女,他并没有多少看法,这些年命人悉心养着照看着,别家贵女有的,她也有,只是、
褚琛微微皱了皱眉,那孩子太过骄纵了些,他提醒过几次,竟也不知收敛。
提笔给皇帝和太后回了信,至于别的,褚琛没有理会。
春光烂漫,云州山水温软而多情。
对褚琛而言,有他的清清在,每一天都显得格外美好。而对玉滟而言,答应褚琛后,所有她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