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上门的时候,姚慕兰正在看王府送来的贺礼。
她诞下孩子已经二十多天,亲近的人早已经将礼物送了来。这些天,她一直在等王府的礼物,可等到如今礼物真的到了,她的脸色却有些阴沉,直勾勾的看着摆在眼前的两份礼物。
宁王府的动向一直被京中的人关注着,昨日有人自京外而来,前脚进了王府,后脚这个消息就传了出去。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姚慕兰也不例外。
她当时十分欣喜,忙让人循着痕迹去查,看看人是从哪儿来的,便等着礼物。
结果送来的是两份,其中一份送礼物来的王府女使还特意说明,乃王爷的友人所赠。
姚慕兰直觉对方一定是女子。
一个被摄政王允许送礼给她的女子,很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王妃。
“到底是谁?!”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般,姚慕兰又恨又恼,抬手想把眼前的木盒扫在地上,却又顿住。
她知道自己能有如今的地位是因为谁,所以她从不敢做会惹怒褚琛的事,任何事!
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高高在上的,目下无尘的摄政王,她的养父,怎么会喜欢一个女子,他明明表示过准备终生不娶。
姚慕兰撕扯着锦被,手背上青筋鼓起,娇美的脸微微扭曲,让人心惊。
月亮就该高高在上。
她得不到,别人也不可以。
沈蕴和在外接见了沈家来人,来的是沈道成的亲信,在见到沈蕴和的第一眼他就呆住了,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口就叫公子。
“公子您还活着,太好了,老爷夫人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起来吧。”沈蕴和现在根本没有以前的记忆,他不动声色的打听了一下关于沈家的事情,还有自己以前的事。
亲信来之前是得了沈道成吩咐的,见他问起,立即加倍的回答,务必要让沈蕴和想起从前的事情。
通过对话,沈蕴和渐渐了解了想知道的,然后取出一封早就准备好的信件让亲信带回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问过关于自己那位妻子一个字。
他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区区商户女,如何比得上尊贵的县主。
亲信不敢耽搁,立即赶回云州。
这么一番折腾,已经六月了。
玉滟收到了一封密信,她打开看过之后,神色微动。
怔忪,忐忑,以及激动。
她转过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嗯?”褚琛一边看书,一边给她打扇,感觉到她的视线后,抬了抬眼。
池家来信,发现沈家的人出入佑宁县主府。
沈蕴和已经和沈家联络上了。
接下来,沈家又会怎么做呢?
家信中说,祖父安排了人过来保护她,最好是寻机离开云州,返回晋省。
风雨欲来,玉滟忐忑之余,还有按捺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在想什么?”玉滟明显在出神,褚琛放下书,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信纸上。
池家来信。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事。”
撒谎。
褚琛立即分辨出来。
玉滟将信纸收好,没再说什么,只是接下来总有些心不在焉。
关于她的事情,褚琛总会生出不该有的探究与好奇,只是玉滟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勉强。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轻飘飘的被他揭了过去。
当晚,玉滟送走了褚琛,小楼等为她洗漱,然后换上舒适的寝衣。
玉滟坐在状态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屋内灯火熄了大半,一室的昏暗中,她的脸映在镜中,长发披肩,半明半昧里,仿佛是话本中的厉鬼。
为复仇而来。
“小楼,过来。”她轻声唤道。
小桥几人已经去歇着了,今夜小楼值夜,正有些好奇玉滟不去睡觉怎么坐在那儿,闻言立即就过去了。
玉滟拿着木梳,轻轻梳着头发,边用清幽的语气说了沈蕴和的事情。
小楼震惊的听完,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若非她性格沉稳,怕是要惊呼出来了。
“接下来就看沈家怎么做吧。”玉滟轻声说,“如果没有人通知我这件事——”
小楼心中收紧。
“咱们就要小心了。”玉滟喟叹般说。
小楼木然的动了动自己的思绪,总算知道了她的意思。
“姑娘,真的会到这一步吗?您和沈公子是结发夫妻,沈家老爷又一向和咱们家交好,至多,和离便好。”她迟疑道。
玉滟轻轻笑了一声,带着轻嘲和讥诮。
“这件事你我怎么想的不重要,沈家和佑宁县主怎么想的,才要紧。”
“小楼,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小楼想不出来,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姑娘,佑宁县主是?”
她总觉得这个封号有些耳熟。
“她啊,是摄政王的养女。”
那不就是泊渊道长?!
小楼只觉得有钟声在自己脑子里炸响,嗡的一声,她整个人都懵了。
疏忽间,小楼想起了被摄政王的逼迫那日夜里,自家姑娘伏在妆台上的大笑。
她忽然就落了泪。
“姑娘,”小楼的声音有些颤,满是心疼,甚至有些哽咽。
“傻小楼,哭什么。”玉滟叹了口气,放下梳子转身看向她,“一切都快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