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女儿不下嫁(241)
沐浴焚香,虎皮帕子擦干头发,侍女们给雪粒子换上南部女子衣裳,暮山紫收腰衣裙,手腕用编织葡萄紫色细绳缠绕收紧,头发松松用红绳随意扎在脑后,带着汉家女子的温柔。
紫水晶银丝耳坠,映照雪粒子雪白的脸颊光泽莹莹,宛如雪山之巅绽放的冰莲,美不胜收。
雪粒子乖乖任凭侍女打扮自己,她已经陷入迷雾,根本看不清出路和死局,眼下只能由她们推着自己选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没了武功,根本逃不出去,只希望能够死之前拉上萧丹和萧彻垫背,不枉她此行。
“拉姆姑姑。”
侍女向门口进来女人行礼。
“收拾妥帖没有。”
“回禀姑姑,已经为姑娘沐浴更衣,清洗漱口,略施粉黛。”
“很好,你们两个,扶着姑娘,随我动身。”
“是。”
雪粒子几乎全身力量都压在两个小侍女身上,营造她很虚弱的假象。
实际却在暗中蓄力,企图调动沉寂的内力,试了半天,终归徒劳。
失望,烦躁,怨恨集聚眼底,雪粒子颧骨颤动,暴露她紧咬愤怒的牙关。
手臂,脚上却假装用不上劲,一幅快要摔倒样子。
她们将雪粒子带进一间营帐,三四张白虎皮缝制的床毯,五六枝青铜树繁盛绽放,枝头点着油灯,将整间营帐照亮。
雪粒子的鞋在门口被褪下,整座营帐里地面都铺展着鹿皮,赤脚踩在上面,毛绒绒,温暖舒服。
“姑娘,大王营帐,奴婢等不可僭越闯入,请姑娘安心稍等,大王正在和将军处理政事,晚些时候就回来。”
雪粒子没有理拉姆,颤颤巍巍朝大床走去。
拉姆微微挑眉,长公主告诉她,这个女人是匹烈性野马,需要好好驯服,不过眼下看来,但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汉族女人而已。
帐门放下那一刻,雪粒子原本柔软的眼神瞬间尖锐起来。
她环顾四周,整座营帐里,除了这张大床和几树青铜灯,完全没有其它可以用来杀人的物品。
雪粒子抓起大床上的枕头,用力捏了捏,里面塞的是麦子,用来闷死人,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动静之大,很容易引起外面守卫警觉。
而这床白虎气缝制的被子,雪粒子脸上苍凉一笑,她想到一个很完美的谋杀计划。
天色渐晚,暮色遮空,营帐外脚步声渐近,守在门口的侍女、守卫纷纷下跪行礼。
“拜见大王。”
“平身。”
“谢大王。”
雪粒子攥紧白虎皮床单,心跳加快,脑子里嗡嗡作响,有一种飞蛾扑火的紧张与兴奋。
轮椅上的“萧彻”,被身穿铠甲男子驾着胳膊扶进来。
雪粒子假装瑟缩在床角,一双眸子绝望委屈地望着“萧彻”的眼睛,“萧彻”的心狠狠揪在一起,不过脸上却假装露出满意笑容。
“长姐果然懂本王心意,萧明,扶本王到床边。”
“是。”
雪粒子扫过那名叫萧明的男子,小麦肤色,五官刚硬,剑眉冷眼,一看就是带头杀敌,常年冲锋在风霜中才有的样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 误会
“萧彻”在雪粒子身边躺下,他撤走萧明,空荡荡的木帐里,只剩下雪粒子和他二人。
雪粒子哭腔,娇怯怯说着。
“大王赎罪,雪粒子知错,今日在营中不该对大王您和长公主将军以下犯上,如今雪粒子罪有应得,武功被废,雪粒子只求……只求大王怜惜,给雪粒子一条活路……”
她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萧彻”侧躺,枕着胳膊,一只手温柔地替她擦去脸颊泪痕,漆黑的眼睛里烛火跳跃,像极了他……
雪粒子心被揪紧,明明已经恨的牙根痒痒,巴不得马上将眼前的男人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却依旧要装作小鸟依人模样,惹他心动。
“你叫什么名字。”
“萧彻”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蛊惑的味道。
雪粒子眼中凶光乍现,又很快隐去。
“雪粒子。”
她小声,像一只离开族群的小鹿,小心翼翼。
“萧彻”摇头,“我想知道你真正的名字,而不是’雪粒子’这个代号。”
雪粒子摸不着这个男人耍什么花样,难道是想试探她?
雪粒子将计就计,打算先真后虚,没用的信息都用真话,关于天兴会密册,她绝不可透露一字,否则就算南部的人放她一马,天兴会也绝不会留她活口。
“奴婢父亲姓邹,赐奴婢名’霰’,后来他高中状元,抛弃奴婢与母亲,奴婢心里气不过,便随了母亲姓叶,单名一个’凝’字”。
“霰儿。”
“萧彻”唤出两字,发自肺腑,眼睛望着雪粒子,深情如海,想要将雪粒子吸进去。
“大王~”
雪粒子假装羞红了脸,双手握住“萧彻”的手,乖巧地躺进他怀里,柔顺如一只白兔。
“萧彻”身体突然紧绷,脸上神色复杂。
“你对每个男子都是这样?”
雪粒子内心嘲讽,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着自己,若不是要拉上你的狗命陪葬,自己宁可死,也绝不会献媚这个废物半分。
“大王赎罪,雪粒子虽置身江湖,不得已周旋于众男人间,但天地可鉴,雪粒子从未逾越规矩,更未见过大王这般英俊神武的翩翩少年郎。”
“本王听闻,你从前有一手下,容貌与本王无二,你顺从本王,可是因为本王与他相似。”
雪粒子食指指甲狠狠刺着虎口,眼中瞬间波光潋滟,她克制住痛哭极致的悲伤,明明说过要抛去的人,仿佛已经结疤的伤口,可只要提及有关他半分,总会被撕裂伤口,撒上盐,血水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