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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纠缠下来。谁也劝不住。
安玉宁乐得看戏。他虽然不说,但是一直对我老是陪着柳家文和小福平儿很不满。
最后卢先生匆匆赶到,面色铁青。
我也算是够迟钝的。这才发现,这刘姨娘和卢先生之间,还有那么点事儿……
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刘姨娘是个性格很严谨的人,要她陪着演戏,太勉强了。何况她一点都不了解安四。
谁知道几天相处下来,令人大跌眼镜。柳家文不但痴,还痴得很有特色。发现不对劲,我们都捏一把冷汗,他却每次都能给自己找到理由。
他完全活在他的幻觉里。即使与记忆不同,他也不愿意清醒。
刘姨娘和我不同,她很有耐心,现在整个人又变得温柔。柳家文怎么纠缠,她也能一边忙着操持家务,一边应对自如。再来一个脾气火爆的卢先生,对着我们是喷火大暴龙,对着她,是一点脾气也没有的。
到我生辰将近,我们为难了。
柳家文不肯离开刘姨娘。我们有心把刘姨娘也带上。卢先生不肯。这个事情大条了。
刘姨娘走了,家里会乱成一团糟。乱就乱吧,回来再收拾。可是卢先生如果也要跟,那就不行了。安玉宁和卢先生,必须得留下一个。
我头痛死了。
那天晚上我就趴在安玉宁身上,一个劲的抱怨:“要不咱都别去了吧。”
安玉宁的脸沉了下来,最终,吐出三个字:“随便你。”
我知道他要生气了,何况我自己也舍不得不去,于是又咿咿呀呀地巴拉上去撒娇:“那怎么行,我想了好久的。你这浑人,难道就不能给我想想办法?”
他的确很认真地想了,最终,把我拉过去,在我耳边笑了一声,道:“我有一个好办法。”
“什么?”
“我们私奔吧。”
“哈?”
于是,四月的某个清晨,我们二人乱七八糟地收拾了几身行李,带着小兔小桃,还有安福安乐,还有那一双女孩子,私奔了。
“……”
直到马车颠簸得乱七八糟,把我们带出了城,我才从一半睡梦一半惊吓中清醒过来。天色这才蒙蒙亮,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月亮还没有落尽。
“我们,私奔了?”
安玉宁笑得很不怀好意:“是啊,我们私奔了。”
我乐了:“私奔多久?”
他很严肃地考虑了一下,道:“私奔个三个月。”
“然后就回去?”
“然后就回去。你不要这副表情。如果舍不得,以后再找机会私奔就是。”
我彻底无语了。
但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我又不免有些兴奋。兴奋之中又隐隐有些担忧:“家里会不会成一团糟?”
他笑道:“不会。姨娘和卢先生,会收拾的。”
我却更担忧了:“那再加上一个我爹,会不会打起来?”
安玉宁笑得更欢:“那好的很,等我们回来,正好看看闹成什么样了。”
我算是知道了,这个人果然是完全没有心的。我担心呢,他还是当看戏。人果然还是任性的才无敌。
他道:“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私奔就是要义无反顾才好玩。”
我被他逗笑了,拉着他的大手,摩挲他的手指:“好,反正你个子比我高,天塌下来有你顶着。”
他也笑了,亲昵地捏了捏我的鼻子。
因他说是私奔,所以我们一路也没有多停留,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太湖。他给我穿了男装,带着我二骑并走,一路说笑,洒下无数夏歌欢笑,飒飒风声。
小福和平儿被小兔小桃带着,在马车里。偶尔平儿调皮,闹着要骑马,安玉宁便把她带在身前。
小福还不会说话,只会咿咿呀呀地乱叫。她那双浅色的眼珠子,就这么清澈剔透。分明是在看着你的。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
我的心思被这个孩子牵动。只觉得从那双眼珠子里,分明就可以看出她必定是个毓秀玲珑的孩子。
即使目盲也没什么要紧。安玉宁和我的女儿,必定是最好的。我既然能生出她来,那必定能将她教养好。
到了震泽县,刚进城,就已经决出气象不同。这里的天空也是水一般的盈盈。风中的淡淡水气,叫人心旷神怡。这里的百姓,也与别处不同,笑容之中有一种恬淡之相。生活富足,岁月平淡。
安玉宁让人去租了一条船,很豪迈地包了月。
我忍不住取笑他:“我们是私奔。不该这么奢侈。应该朴素一点。”
他懒洋洋地道:“其实我想买一艘画舫。但是那破玩意儿经不起风浪,甚没意思。”
我不由得警惕。风浪?他想做什么?
但是我不问。反正都跑到这里了,迟早我是会知道的。
那天夜里便暂时宿在客栈。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他便拉着我,拖家带口地上了船。
划船的渔夫是一个年约五旬的男子,肤色黝黑,笑容朴实。见了我们直笑:“又是几位雅人吧?过一阵子,太湖岸边的神仙画会可就要开始了。这位公子包了一个月的船,说不定能赶得上。”
我来了兴致,坐在甲板上问他:“什么神仙画会?”
渔夫道:“是个风雅之人的聚会。有很多画师会聚到这里,在这里作画。然后比一比,谁家的画最好。”
我笑道:“那是要去见识一下的了。”
安玉宁取了一个斗笠来给我戴,将我长长的头发整理了一下,低声道:“担心太阳晒。”
我摇摇头。看着这碧水连天的情景,着实心里高兴。便笑嘻嘻地拉着他的手道:“把小福和平儿带出来嘛。”
渔夫乐了:“原来二位是一对夫妻。真看不出来,竟有了一双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