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倒是都回来的……可是天一亮就不见人影。”
“那起码还没有做出什么荒唐事来!不然在这个鬼地方,你婆婆又不在,谁管得住他!”
谢葭犹豫了一下,道:“我和九郎夫妻一场,他的秉性,我倒是还知道。应当不至于就这样荒唐。但那黄氏兄妹,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姐姐你猜怎么着,九郎的草场里有匹马是想送给我的,那黄氏女跟九郎讨要,九郎不给。她就趁没人,去把那小马用鞭子抽了一顿!”
袁夫人皱眉:“这是哪里来的野物!”
谢葭趁机道:“姐姐,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谁也靠不住。袁大人好歹在公门当差,城门又是有流民记录的,姐姐不如就帮我查查,这黄氏兄妹,到底是什么来历!那城东马场,又是怎么一回事!”
袁夫人握住她的手,道:“妹妹你放心,这事儿姐姐一定给你查得清清楚楚。只是有一件你要记住,这事儿,不能再去对别人说!”
是知道她最近结交上了几个地方官的夫人,怕她急起来到处求人吧!
谢葭忙道:“这事儿哪里还有脸对别人去说呢!在这和庆城里,也只有姐姐是我能相信的了!”
毕竟她们出身和背景都相似,而且还有政治合作关系在里头。
袁夫人的手脚非常快,不过几日的功夫,就给谢葭带来了消息。
“……那黄氏原本是凉州迁来的,本宗好像是凉州大户,迁到这儿的是他们一个旁支,也就是那黄氏兄妹的祖父。他们和羌人,和卢族联姻,专门从他们手里买好马做马匹生意。城东那个马场,就是从第一代和庆黄氏开始做的,做了三代,才有了这样的规模。”
谢葭奇道:“那怎么说卖就卖了呢?”
袁夫人叹道:“那句话不错,富不过三代。到了第二代和庆黄氏,因为兄弟相争,族里斗得厉害。到了第三代,吵闹得越来越厉害,后来甚至开始互相刺杀。实在没有办法,便要把马场卖了,分家。后来就被你们卫九爷把马场买了去!”
“你说的那兄妹俩,爹娘都死在内斗里了,所以什么也没分着,被卫九爷留在马场里,替他打理马场。据说本来那黄子金就是管马场的。”
谢葭想到卫清风的话。这马场在黄家人手上做了三年,难怪黄家会有这样的威望,马场都已经卖了,里头的马师还是只认姓黄的。许多精炼的马师,实在是有钱也请不到的,所以卫清风认为如果继续用黄氏的马师可以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在拓展马场上……
现在想来,那些人不但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恐怕,在黄氏兄妹的强势之下,也根本没有把卫清风放在眼里。
难怪难怪,那个黄佳女敢这么大胆!
袁夫人出去跑了一圈,哪里还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就算知道得不全,当然也能够猜到个七七八八。此时就拉着谢葭的手道:“妹妹,我寻思着,你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你还不跟我说实话吗?”
“这事儿往大了说就是朝廷大事,你得说出来,和姐姐合计合计!”
谢葭苦笑道:“我还真就是这么小气的。”
然后才道:“姐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虽然我也知道这事儿棘手,可总忘不了泼点醋!”
她就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袁夫人。
袁夫人听得凝眉沉思,半晌,才道:“你和卫九爷夫妻一场,自然应该最了解他的秉性。我们老袁时常提到他谋略过人,虽然年轻,但是实在是懂得用人,知道怎么虚以为蛇。我私以为就算是男人不理内务,他既然一头栽进去了,保不齐就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你不如先去和他商量商量,把话儿问清楚。改天咱们姐俩才合计合计,到底应该怎么帮上他一把。”
谢葭百般不情愿。
袁夫人是个玲珑剔透的心思,哪里还看不出来?
“还闹着?”
谢葭俏脸微红,轻声道:“嗯,几天也没跟他说话。”
袁夫人道:“他也没跟你生气?要是我们家老袁,恐怕早就骂骂咧咧开了!”
谢葭轻哼了一声,但是不明显,只低声道:“那倒没有。”
袁夫人就暗笑,道:“先别闹,正事儿要紧,你先去问问吧。”
谢葭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袁夫人又宽慰了她两句,才回去了。
这天夜里,卫清风又回来得很晚。大约是知道回来也是一张冷脸对着他,要不然就是妻子早已经躺下装睡,所以才在外面溜达到现在吧。
可是不曾想进了院门,院子里却还有烛火。他看到谢葭还坐在大厅里做针线,不由得有些惊讶。
“九郎,您回来了。”谢葭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站起来相迎。
卫清风就松了一口气,道:“怎么夜里在这里做针线?担心弄坏眼睛!”
谢葭道:“妾身在等九郎回来。”
卫清风心里就一软。
谢葭轻声道:“妾身服侍九郎沐浴吧。”
卫清风欣然答应了。
待沐浴过后,谢葭亲自站在镜子前面给卫清风绞头发,一边轻声问他累不累。
卫清风说不累。哪里还觉得累?受了几天的冷脸,终于又享受到了这般待遇,简直觉得如沐春风!
谢葭想了想,便轻声在他耳边道:“九郎,黄氏的事儿,是妾身小心眼了,您别生妾身的气。”
卫清风心想当然是你小心眼了,但是嘴里不敢说,只道:“过去的事儿就算了,咱们谁也别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