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后,疯批暴君索取无度(73)+番外
萧言舟腰背笔直,如玉如松:“这等蛀虫,处死在列祖列宗前,想来列祖列宗也不会怪罪于孤。”
崔左丞皱眉:“陛下,这不合礼数!”
“礼数?”他嗤笑,“不合礼数之处多了,崔爱卿不妨问问先帝,他几曾合了礼数。”
至高的位置下,永远累叠着森森白骨与鲜血,从来便是污秽不堪。
但此言涉及历代皇帝,十分大逆不道。
崔左丞面色一变,跪下一拜,扬声:“陛下慎言!”
大臣们亦是纷纷跪拜下,口中皆念着慎言。
萧言舟颇感无趣。
倒是衣袖被抓得越发紧了。
谢蘅芜悄悄睁开眼,便看见一地血流成河的场景。
从萧言舟的话语里,她隐隐听出了些什么。
这……便是他离开几日做的事情吗?
听起来,似乎还与京中世家有关。
今日太后依旧称病不曾出现,不然,谢蘅芜怀疑崔太后会被这一场面气晕过去。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了,几乎令人作呕。她迟疑了一会儿,却慢慢从他身后走出,站到了他身旁。
萧言舟低眸睥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不害怕?”
“怕。”谢蘅芜亦是轻声,她的视线飞快梭过地上那一片狼籍,落到跪拜着的大臣身上。
身后是这个国家最为庄重的宗庙,前头是跪了一地的大臣,而中间却是一地被砍了头的死囚。
他们二人立在中间,就像是那些话本中祸国殃民的暴君妖妃。
这场面实在太过荒诞,以至于谢蘅芜在回答完萧言舟的问题后,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继续。
她顿了一会儿,又说道:“但是,妾身不能总是躲在陛下后头。”
萧言舟对此不以为然:“那你又能如何?”
谢蘅芜向他贴近几步,与他掌心相扣:
“妾身想……这样与陛下并肩而立。”
萧言舟这般疯狂的举动,一半是做给大臣看,另一半却是做给她看的。
选择他,便是选择随之而来的诸多风险。
他身处高位,也面临着许多难以想象的危险。
这便是问她,是愿退居后位,还是走到之前,经受难以言明的险境。
萧言舟听起来还是一如往常的漫不经心:“你当真这么想?”
谢蘅芜紧了紧手掌的力道,又轻轻补充一句;
“嗯,妾身想好了。”
萧言舟遂反握住她的手,语中似带着笑意:
“那孤便没有看错。”
“赵全,”他声音扬起,“宣旨吧。”
赵全应声上前,徐徐展开手中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氏敦和柔佳,贤淑有德……赐封宸妃,钦此。”
所有人都一怔,连崔左丞都不由自主抬起了头。
谁都没想到萧言舟会在这时候下达一条毫无干系封妃旨意。
谢蘅芜亦是。
但她顿了几息后,便敛裙拜下,缓缓:
“妾接旨,叩谢陛下圣恩。”
谢蘅芜跪伏于地,衣摆堪堪就要触及地上的鲜血。
这应当是北姜最为怪异,又最为隆重的封妃典礼了。
第四十章 哄骗
宗庙内发生的种种,在午宴结束后传到了崔太后的耳朵里。
崔太后一时没忍住,砸碎了好几盏琉璃盏。
寿安宫上下都战战兢兢,嬷嬷呵退众人,上前打扫破碎的琉璃瓷器。
崔太后斜靠在坐榻上,一边手肘撑着软枕,指尖按在额角,另一手拨弄着佛珠,头低垂着看不清神色。
良久,她缓缓:
“那个小蹄子呢?”
嬷嬷犹疑劝道:“娘娘,刚出了那样的事情,她还能与娘娘一条心吗?”
嬷嬷倒不是良心发现,而是觉得现在的谢蘅芜并不好掌控了,只怕会害了崔太后。如果可以,将她除掉才是最保险的手段。
崔太后冷哼一声:“她那个脑子,哀家吓她几句就是了。秦王已经废了,谅他也掀不起什么水花了。”
这是要把锅都推到秦王身上的意思。
嬷嬷心知,秦王已被太后放弃了。
“太后娘娘是想……?”
崔太后深吸一气,又缓缓吐出,戴着金镶石珠护甲的手指缓缓拢过鬓发。
“叫那丫头过来。”
“过几日后,再叫那小蹄子来见哀家。”
嬷嬷敛眸,低声应是。
她是崔太后还待字闺中时就侍候在身边的人,对崔太后的所有事情都心知肚明。
她的爱,她的恨,嬷嬷都看在眼里。
嬷嬷看着,陪伴着曾经烂漫骄傲的少女在深宫中被一点一点磋磨,最后成为高位上一尊华丽冰冷的雕塑。
而她的所爱与所恨,都已湮没在岁月中。
权力,大概是如今唯一支撑崔太后的东西了。
可人若无情,必定会被反噬。
嬷嬷看得分明,这几年来,崔太后身边的人除了她,几乎已经不剩谁了。太后与崔氏一族互相利用,只是因利益捆绑在一起,并无多少情分可言。
而皇帝又与太后……
嬷嬷心中一叹。
她只是个做奴婢的,主子的事情,又如何能言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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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路上,御辇内安静无比。
除了张家豪强,重创沈氏,顺便还敲打了其余世家与豪强划清界限,又除掉秦王这一威胁,萧言舟该是高兴的。
然而御辇中的他绷着脸,心中并无几多波澜。
本该在另一顶轿中的谢蘅芜,此时却坐在他身旁。
的确不合礼法,但鉴于萧言舟早就做了更大的不合礼数之事,一时竟无人对此发表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