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寻死啊(23)
岑黎咬牙:“没事,不是很——”
疼字还未从喉头脱口而出,细密的喷雾不由分说覆盖上皮肤,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又凉又烧,像杯烈酒下肚,沁透弥漫五脏六腑。
破皮了?!
没破皮怎么他奶奶的那么疼?!
虽然没骨的疼痛令他龇牙咧嘴,但一生要强的男人愣是不哼一句,只是气息拖得有些长。
认命般趴着,岑黎呼出口气,想用手查探一下磕伤情况。
“别揉,”温南星忙制止他,“说明书上面写着不能揉搓。”
岑黎硬挤出一个笑:“那再来点吧,多喷几次,好得快。”
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现在就痛!
哪知轮到温南星严肃拒绝:“不行。”
“红瓶一天使用不得超过三次,白瓶不能超过五次。”
“……”
“一会儿再喷。”
“…………”
丫的,不如让他噶了算球!
……
擦了药,岑黎放下衣服下摆。
此刻的两人顿时像角色互换一般,前两天还是他以“医生”的口吻叮嘱温南星用药,如今倒是相反,他成了那个受伤,柔弱不能自理的病患了。
饭后,温南星又量了次体温,岑黎读着水银计上的数字:“三十七度一。”
已经不烧了。
这场发热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温南星没有感冒流鼻涕或是咳嗽的症状,眼下无不适,精神也充沛。
主要是白日里已经昏睡了一天,再想睡也睡不着了。
“我去洗碗吧。”索性温南星自告奋勇,“毕竟我只是腿瘸,腰不行,很容易落下病根的。”
腰不行……?
岑黎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是又不知从那句开始反驳。
温南星已经进了厨房。
没了陈妙妙那张叽叽喳喳说不停的嘴,房子里就多了些宁静。
岑黎开始四下瞎看,比如这间屋子的天花板石膏线旁,几十年的白漆有着非常不规则的斑驳与脱落,垂垂欲坠,似乎下一秒就会哐地砸他脑壳上。
夜幕悄无声息降临,厨房以及客厅里都没打灯,仅有吊扇用了电。
岑黎看见温南星套上了他方才用过的橡胶手套。
应该是过于宽松,以至于对方刷两下碗筷,就得拢一下指缝。
迟钝的脑子这才稍微有点反应,岑黎细节地察觉,其实温南星手指看上去如白玉般细腻,可真正接触到自己皮肤,却是有些毛毛躁躁。
现在想想,是因为常年练琴。
所以有茧子……
将所有碗筷收纳整齐后,温南星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出去却发现方才还睁着眼睛龇牙咧嘴的人,顷刻间阖上了眼皮。
像是陷入了另一种沉浸。
“岑黎?”温南星试探般唤了句。
呼吸声均匀。
沉默片刻,他换了种方式:“岑老板?”
依旧睡得踏实。
如出一辙的入睡速度,倒是让温南星开始思考,陈妙妙真的不是他女儿吗?
第12章
渴。
嗓子又干又痒。
岑黎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光大亮,引以为傲的生物钟今天没有准点叫醒他。
撑着胳膊肘起身,他还有点迷迷瞪瞪。
几点了?
家里怎么这么干净,他堆放的健身伴侣们呢?
他要把这三个问题问出来,那明眼人都知道了。
脑子压根还不清醒呢。
“咳咳……”喉咙干得快冒烟,岑黎忍不住咳了两声。
温南星起了有一段时间,正在厨房里专注捣鼓,听到声音后探出一个脑袋。
“你醒——”
“我怎么睡这儿了?”
刚开头说了几个字,岑黎便被自己的沙哑的嗓音惊了一跳,仿佛喉头藏着无数颗砂石,粗粝且毛躁。
温南星适时问:“要喝水吗?”
岑黎颔首,只见温南星端了一只干净的白瓷碗过来,身上还穿着件米色围裙,也是自己昨天临时拿来的。
目前温南星家徒四壁,甚至没有多余的水杯,暂且只能让“客人”拿碗喝水,也尤其善解人意地分了昨日的碗筷,避免交叉感染。
他感觉这间屋子到处都是病毒。
而病毒的来源就是自己。
还冒着热气的瓷碗递到面前,岑黎也不嫌弃,温水过肚,缓解了不少,他顺势朝墙上的钟望过去一眼,现在都快九点了。
眯了下酸涩的眼睛,岑黎问:“你……吃早饭没?”
咕噜噜。
非常应景。
温南星肚子开始叫了。
岑黎视线投过来,温南星连忙解释:“我已经做好了早饭,还没来得及吃。”
“……你做?”
他可没那么健忘,那次黑暗料理的画面聚焦定格,再次出现在他脑海里,其糟糕程度不亚于核爆炸。
怪不得空气里总是有一股呛人心肺的味,感情是烟味!
岑黎略显焦灼,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起身的同时眼神已经落到厨房:“做、做的什么?”
直到温南星端着一锅糊糊状的米羹。
“粥。”他说。
不是饱含韵味的紫色,但也好不到哪去,是绿色,带着点焦糊意味的灰绿。
岑黎沉默地看向温南星。
而温南星也正在看他,眼睛亮亮的,仿佛在呼喊“快夸我快夸我啊”。
像做了件好事那般邀功的小朋友。
岑黎:“……”
两人无声对视,仿若在进行一场博弈。
最终岑黎败下阵,小锅揭开盖,他用勺子搅拌两下,食物散发着其特有的香味。
岑黎迟疑地开口:“皮蛋……青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