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寻死啊(53)
只不过还真如温南星说的那样,含羞草不是含羞,而是保护自己——
叶片闭合,蔫巴似的缩在一起,全然没了刚买回来时的盎然生机。
要不是绿叶依旧莹莹翠绿,多半会被不知情人当枯草拔了。
等到开着陈跃的小破车一晃一游荡进入小县医院时,已经是医生们的下班时间。
岑黎娴熟地挂上急诊,大厅里多数是咳嗽发热的小孩以及老人。
而他们两个青年人异常显眼。
骨科诊室叫号颇快,温南星墩地一下被人摁着坐到诊室小板凳,听医生惯例问“哪里伤”“怎么伤”,岑黎答“后腰”“磕伤”……
没有他开口的机会。
再接着,只见医生冷漠地戴上手套:“转过去,衣服掀起来。”
瞧了眼温南星手肘稍显隐蔽的擦伤,医生又细节地说:“不方便就让家属帮忙。”
时间宝贵,温南星也不扭捏,任由岑黎把自己衣服撩起。
也正是因为处于同一空间的三人都是男性,温南星更加无心里负担,端正地坐着由背后两人查探伤势。
唯一羞愧的可能是:打架的人半点没破皮,他倒是又擦伤又新添乌青块。
温南星想得入神,岑黎却看得揪心。
他不是没见识过温南星皮肤的白净无暇,薄而嫩的后腰因撞击,除了有些淤青之外,倒是没有旁的伤口,可就算是这样,也令人频频攒眉蹙额。
仔细检查完,医生快速手写病历,接着下结论:“没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擦点药,注意休息时避开左侧伤口处。”
温南星乖巧地应好,问诊结束,手肘伤口已经进行处理,岑黎去替他取了药。
细细看着单子,岑黎说:“还是老三样,除了擦伤的地方不能用喷雾,淤青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消下去了。”
温南星耳朵听着,脑袋放空。
好半晌,岑黎才唠叨完注意事项,将药瓶和盆栽放在一块。
温南星抬眼,眼神微微闪烁一下,抿唇笑:“谢谢。”
笑容晃眼。
和外头辉煌的落日一样。
“……”伤着腰了,还那么高兴。
瞥这位乖小孩一眼,岑黎心想,你可别谢谢了,再谢下去,他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了。
第26章
温南星的磕伤并无大碍,手肘微微破了点皮,也就是人们常说的——
要是不快点就医,那伤口马上就要愈合了。
护士带着他去消消毒,擦上红药水,用时不过十分钟便结束了。
出去的时候,岑黎正坐在铁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里的矿泉水瓶,眼睛盯着包装纸,似乎能从这些方块字里边看出花来。
盯一会儿,琢磨一下。
不明就里的路人还以为他在阅读什么高深的文献资料。
纯白的鞋尖蛮横闯入视野,岑黎这才抬眼:“哦你好了?这么快。”
顺势递过去一瓶水:“给,刚买的,看你一下午都没喝上几口水。”
矿泉水瓶被送到温南星手里的前一秒,岑黎还替他拧开了盖。
的确,眼前这位刚因“斗殴”从警局出来,以一敌二拳拳到肉的男人,其实很细节。
比如不光给他买水,还给那盆焉了吧唧的草也浇了点。
喝饱水的草们又重新恢复生机,张开叶片,生命力尤其顽强。
温南星证实了盘踞自己心里许久的事实,伸手去接水,却忽地看见岑黎近节指骨处泛着薄红,关节有些肿。
他不是专业的医生,就只能看出这些。
朝他伸来的爪子在半空中悬停了许久,视线也不太对劲,以至于岑黎一下就明白了对方在看什么。
以为他也伤着了?
怎么可能,从火场里钻出来的勇士最能忍疼。
就这一丁点儿红肿,往常的岑黎只会:看一眼,冲凉镇定,然后若无其事甩甩手。
没事人一样。
“刚洗手来着,可能是太冷了,冻得慌。”岑黎换了只手,笑说。
这种话也就能骗骗三岁小孩。
旁边就是卫生间,洗手池前撒泼打滚的三岁小孩被家长桎梏着冲热水,嘴里一个劲嚷嚷着:“烫!水烫!”
于是岑黎又面不改色转话音:“热,烫得慌。”
温南星:“……”
“真的,不信你摸。”说着,岑黎打直手臂,诚心诚意地要让他探究。
温南星不吱声,挨着他坐下,拧了瓶盖吨吨吨给自己“浇水”。
接着才慢慢吞吞说:“我不摸,你……也去让护士看一下比较好,有时候自己感觉不到骨头疼。”
那时候就遭殃了,因为身体在进行自我麻痹。
岑黎原本随意慵懒地靠在椅背,发现身侧人长时间、持续且固执地将目光落在他妄想藏匿的手指上时,他倏忽坐正了些。
温南星眸光一转,说着拒绝触摸的话,眼睛却流连忘返。
边抿水边偷偷打量,从凸起的掌骨一路朝上蔓延,到小臂,再落定肩头……
有时候温南星很想问他,到底吃什么长大才可以拥有到顶破天的身高,还有称得上天赋异禀的力量感。
不是科技与狠活的堆砌。
练得很好。
人们都钟爱美丽的事物,艺术家更有挖掘美的眼睛。
所以温南星带着欣赏的眼神打量完,歪了下脑袋,转而正视他,突然问起:“我们是朋友吧?”
岑黎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嗯?”
先前他认为,他和温南星两人的关系在“没有肝胆相见的熟人”与“吃过很多顿饭的陌生人”之间摇摆不定。
这会儿想得到的关系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就摆在自己面前,让岑黎感到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