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他全无隐藏,大惊小怪的表示他真的是国公爷和大长公主的儿子!又追问她什么想法?
白驰坐在床上,习惯性走神。他一翻身枕在她腿上,一只手轻轻抚着她凸起的肚子,很惬意很舒服。他的脊梁骨僵硬了好几个时辰,总算可以放松下来了。
白驰当然也诧异过,不过相较于她遭遇的事,所有的一切在她眼里都变得稀松平常了,就算现在大周覆灭,改朝换代,她也不会有太大感受。她活的没有真实感,和这个世界永远隔着一层,所有人的悲喜都与她无关。因为付出终究会成空,她早已没了真心。
“阿寂呢?阿寂是什么感受?”她轻易的将问题抛给他,懒得去思考任何事。
“我啊,”各样的情绪让沈寂的脸五彩缤纷,最终他一翻身,又坐起,给她捏腿道:“我做男人的,当然是想给妻儿最好的生活。能与小驰结为夫妻乃寂平生最大幸事。可我又时常觉得我不如沈锦堂兄,现在能有公主和国公做靠山,我心里自是高兴的。这样小驰就不必等我出人头地才能过上好日子,可以少受很多年的苦。那些平京贵妇拥有的你也会有,什么锦衣美食,仆从成群。无人敢给你脸色。无人敢叫你不痛快。还有咱们的孩子,从出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了。不会像我小时候……这个孩子可真是个有福气的,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了。”
白驰击掌一笑,“好啦!我知道该给咱们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就叫有儿吧。”
“有儿,有儿,”沈寂朗声大笑,“这个名字好,就听娘子的。”
白驰故意道:“有儿的祖父母身份贵重,恐怕他的名字咱们也做不了主。”
沈寂想了想,说:“不怕,他们取他们的,咱们叫咱们的。他们不听咱们的,咱们就不跟他们姓,叫白有儿。”
白驰也被他逗乐了,掐着他的脸,视线不经意间对上他的眼,那双眸子满满的都是她。
她想,她是真心有几分喜欢他的。
“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永不分离。”他的甜言蜜语仿佛不要钱,张口就来。
白驰心里清楚,至少现在他是一腔真情作不得假,至于将来,他飞黄腾达后,见过了环肥燕瘦投怀送抱,是否还保持初心,那就不得而知了。没有未来,她一直面对的都是对她最真心的沈寂,就算是冰块也能捂化了。
她捧起他的脸,亲了亲。沈寂回吻她,片刻后克制的停了下来,面上通红。
说到底,沈寂还是新婚,正是浓情蜜意。年轻的身体,充沛的感情,最是容易冲动。好在他习惯了忍耐,也最是体贴妻子,只羞涩的转过身,背朝她,两手搭在腿上,大拇指无措的转着圈圈。
“阿寂,”白驰从他身后抱住他,“你还没有回答我,不是因为我和有儿,只你自己,你开心吗?”
“我……”他一时回答不上来,显出几分茫然。
惊大于喜吧。
因为从未想过父母不是亲生的,经历了生离死别,该痛的痛过了,该哭的也哭过了。祈求过上苍,也悲愤过命运。妥协了,坦然了,不再委屈,不再奢求。学会了自保,也懂得了隐忍算计。经历了万般辛苦,终是迎来了曙光,忽地有人告诉他,你本不该承受这些,你应
长在万丈光芒之下,那些曾害过你欺辱过你的人连舔你的鞋子都不配!
你会怎么想?
“我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吧。”沈寂隐去了心中那一点点胚芽般的怨怼,心平气和道。
人生往前,他亦向前,他心里很清楚,从此后,他唯有加倍再加倍的努力才能站稳脚跟,让妻儿过得好。
大长公主与国公爷的意思很明显,他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身上的担子很重,就算再不愿再不习惯,他也要适应这个新身份。
因为,他没得选择!
好像,他从来就没选择的权力。除了妻子……是他自己选的,用了些心机。
第26章 苦尽甘来?
在别院待的最后一天, 沈寂紧挨着妻子,十指交握,畅想未来。虽压力剧增,有浓浓的对自己“不堪重任”的焦灼感, 却也无畏无惧, 对幸福生活充满了希望。
他一直觉得自己命不好,霉运缠身, 克父克母终究也会活不长, 很长一段时间他连话都不会说。
不是不会,是不愿, 渐渐的就忘记了该怎么说。
人人都叫他小哑巴。
没人同他一处玩, 谁人都能踩他一脚。
直到六岁那年, 他害了一场大病,起因是秦氏的亲侄儿戏弄他, 将他推进了池塘,也是他命大,抓住了岸边水草爬了上来。手指被割破了,道道血口子无所谓,衣裳脏了破了湿了却叫他白了脸。他畏惧秦氏, 不敢叫她知道,寻了个无人的角落藏了起来。直到第二天,才叫白驰给找到了。
那段时间, 白驰刚好随同爹娘来沈家吃喜酒。俩家定了娃娃亲,遇到年节或家族喜事都会有人情往来。这次过来也是因为沈四爷娶亲。那天沈寂被欺负就叫白驰看见了, 等她跑过去, 沈寂已从水里爬了上来,又一溜烟的跑了。白驰叫他都没叫住。
晚上, 白驰搂着娘亲睡觉,随口将这事给说了。
等沈四爷喜事办完,白家人准备离开,白驰揪住她娘的衣角,忽然就哭了,说二弟要死了(随了沈锦的叫法)。温氏不明所以,随她同去,看到一个骨瘦嶙峋的孩儿,睡在冷硬的铺盖上,身上高热也无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