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咬牙,才想回嘴,却突然看到钟纭嘴角破了皮,脸上也带了伤,样子极为狼狈。平时那花花公子的风流倜傥样儿全无。倒有些不忍心了。这大概还是那姓任的看在他是钟公子的面子上,对他手下留情了。
小文只问:“能不能自己站起来?”伸手想扶他一把。
钟纭推开她,自己站了起来。自己先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大概觉得无甚大碍,只在身上自己胡乱掸了几下,摇摇晃晃地就想走开。
“那姑娘和你什么关系?”小文在后面问。
钟纭回了头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她是姑娘?”
“我也是这么瘦瘦小小长起来的,如何看不出她是女是男!她应该年纪还小吧?”
“她才十二岁!”钟纭跺了一下脚 ,“不行,我得找到她,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钟纭却不再理她,扭头就走,一瘸一拐地远了。
小文歪着头发了一回呆。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因为今天这些事一耽搁,在约定的地方,小文没见到姚参军。后来又去铁老爷子那里去看了看,铁老爷子的家人说铁老爷子也还没回来。小文满是失望。今天诸事不顺。一大堆的事全无头绪。倒是看到了飞扬跋扈的户部尚书任大人。此人按理没有带兵搜人的权利。不知今天到底为什么当街明抢女子而全无顾忌。更何况,还有这浣纱河女尸之案,也是涉及年轻女子的,这位任大人不也住在浣纱河边上吗?
小文满脑子胡思乱想,在满天的晚霞中慢慢走回自己的住处。
小文的阁楼小屋临着浣纱河,房间狭小,不过一床一柜一桌。但好在朝南,光线极好。小文当年就是看上这点才租下这小屋。况且这房东一家人,人口也简单,平日常住的只有婆媳两人相依为命,她们也一心想找个女租客。小文正好合适。
此时,太阳已快下山,小文沿着幽暗的楼梯上了阁楼,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屋里光线却还比较明亮,光线反差一大,小文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但她还是隐隐约约看到到自己书桌前有个人影!
刚才上来时,房东大妈并没说有客来访,此时突然有人,真吓了小文一跳,因为逆光,小文一时分辨不出来人的相貌。好在小文一贯胆大,定下心来,仔细一看,倒更吃惊了。
是苏槿!那个柴先生的大弟子!
小文还记得这个女子,这个对自己很不友善的女子。此时她正翻看自己抄写的书板,见了自己进来也不以为意。
“你怎么进来的?”小文问。
“我自有办法。”苏槿得意的瞧着小文。
小文看了一眼唯一的窗子,又回头看看楼梯,“你不用避着房东大妈,我和她们一家是朋友。她们不会为难你的。”
“我却不是你的朋友。”
“你找我什么事?”
“铁老爷子说,师父的事,你会愿意帮忙。”苏槿上下打量小文,似乎在估量她。
“你从城外回来?铁老爷子在城外还好吧?”
“老头儿挺好,但怕是一时回不来,谁让他平日里和师父走得太近!”
“和你师父走得近就回不来?”
“当然啦,师父名下,排得上名的几个大弟子,都被赶到了城外。告诉你也不要紧,我是溜回来的!”
小文的拧眉:“赶?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把你们弄出城,为的是不让你们干预柴先生的案子?”
“不笨!”
“那城外的实际情形如何?不严重?”
“城外当然严重啦,没有我师父主持大局,疫情已经迅速恶化了!”
“但也不到要把城中所有郎中弄到城外的地步,”小文猜测着,“我想你是这个意思?”想了一下,又叹了口气“也是,怎么也不到把城中的医行的郎中全都弄出城的地步。这应该是个缓兵之计。”
“阴谋!”苏槿肯定的说。“他们怕抓我师父,引起医、药两行的统一抵制。更何况他们抓人的原因也不可告人!”
“不可告人?你可知道具体为了什么?”
“应该是药方!”
“呃?”
“就在几天前一个午后,户部尚书,那个姓任的胖子,曾来找过师父。那家伙穿了便装,鬼鬼祟祟。一来就要师父摒退左右。和师父谈了一盏茶的工夫。因为天热,我借口送扇子,凑上去听了半句,那姓任的对师父说‘还是拿出来的好’。”
“拿出来?”
“对啊,师父能拿出来的,除了密方,还能是什么?”
小文撇了一下嘴。
“而这一次,也是他说城外疫情严重,要城中医、药两行尽数出城的。”
“照你说来,此事全因你师父得罪了任大人?”
“正是如此!你到底能不能救出师父啊!苏槿不耐烦。”
“不能。”
“什么?”苏槿跳起来,“那找你有什么用!真误事!”苏槿说着就向窗口冲去,可又突然顿住脚步,回头不怀好意地打量小文。
小文戒备地盯着她。
“你一个人住?”
小文眨眨眼。
“你的房东很可靠?”
“你想干什么?”
苏槿又四下乱看,“我正没地方住呢!”
“什么?”
“我不能回家去,我们药辅、就是我们家,早被他们紧盯着了。我是偷偷溜回城的,可不想被官兵发现。”苏槿打量小文的小屋,“你这儿不错。以后我就住你这儿吧。”
“咳、咳、咳、咳……”小文被呛得咳起来。
☆、第十章 琴师
第二天一早,天也没亮,小文就被苏槿呯呯嘭嘭地声音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