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鹤归汀(446)
做一些义务劳动。
她离开那个人以后,不爱穿白裙了,经常穿着干练的黑衣。
热风吹起她的头发,阳光溶进她雪一样的皮肤,显得流丽殊静。
她很少因为受伤掉眼泪了,坚韧又勇敢。
世界又大又新奇,生存生活的艰难,总是能把情爱间的聚散分离放得很轻。
可是她依然想他,好想好想他。
这里是最大的医院。
礼汀会进行一些进口药翻译。
或者把当地的临床报告,制成不同的版本,帮这里的医院筹措其他各国的募捐。
她在这里,心想自己翻译三本书,学会阿拉伯语。
在这里呆三年,就去别的地方看看。
看极光,看冰川,看看把地球划开两半的峡谷,拥有一些更新奇的人生体验。
她每天坐公交车,驶过很长的一条街道,全是密密麻麻的坟墓,上面葳蕤的荒草和野花生长。
就像《九月》那首诗里所言,“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还远。”
生命就像一个奇迹。
认识染染的那天。
她刚刚九个月,感冒得很厉害,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断地咳嗽。
这个孩子太小了,一咳就像一个小虾米一样,蜷缩成团状,身子一颤一颤,气管里发出“赫赫”的声音。
比婴儿大一点点,还需要人抱在怀里,水红色的小小嘴巴开合着。
无助地虚抓五指,艰难地叫着“姐...姐....姐姐....”
那天,礼汀正在医院楼下的荒草园里,喝自己做的秋葵排骨汤。
她的食量不大,不吃主食也能饱,来这里不经常做菜。
每天都在煲各种各样的汤。
眼看着小小的婴儿。
在一个挽着头巾的女人怀里,咳嗽地厉害。
她很温柔地挪到她们身边坐下,“要喝点我的汤吗。”
要知道,她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
那个人,不就是这样,被她的一碗汤勾到手的吗。
是呀,命运就是这么机缘巧合。
第一次炖汤给别人喝,接近了好爱好爱的那个人,
第二次炖汤炖汤给别人喝,有一个眨着大眼睛的小孩,怯生生地叫自己妈妈。
戴头巾的女人,盯着她看了好久好久,但是礼汀没有注意到。
女人把手里的小孩,往礼汀怀里一塞。
眼看着她的注意力都在宝宝身上。
女人左顾右盼,下定决心把小孩遗弃给礼汀。
她很快就离开了,找不到人影的那种。
礼汀抱着小孩子,一勺一勺地给她喂完排骨汤。
她做得很清淡,没多少荤腥。
宝宝看起来很满足地咂了咂嘴巴。
她看起来好可爱,金黄色的头发歪歪斜斜的,眼睛长得很美,像一泓清澈的湖泊。
女生喂完汤,才发现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她心念一颤,抱着孩子等了很久。
“请问你看过一个穿黑衣的瘦弱女人吗,大概到我耳朵这么高。”
来往的众人都摆手:“没有看见。”
社会经验浅薄的她。
甚至没有往对方丢弃小孩身上想,只当是她的妈妈去忙别的了。
小孩吃饱了,在太阳光里睡了一会儿。
刚睡醒,又攒着劲咳嗽起来,几乎被背过气去,全身都是热汗。
在她怀里扭动着,浑身也泛起红来,仔细一看,连舌头都长满了红色的小点。
礼汀有些心慌,急忙带着小孩去缴费住院。
孩子太小了,输液的针在脑袋侧边。
护士让礼汀摁着宝宝的头。
她的手指按住挣扎的小孩,眼泪在眼眶打转。
接受完治疗才知道。
小孩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如果患上肺炎的话,导致并发的心肌炎,可能随时都能让她殒命。
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要承受这么多苦难。
而且孩子的母亲居然也不负责任。
她心疼地抓着宝宝的小手,不敢把眼睛挪开一秒,生怕小孩子胡乱踢打,会输液血液回流。
当晚,礼汀选择了在病床旁边的小床上陪护。
天气很冷,她不太会带宝宝,只能去前面的商店街多买了一床婴儿绒毯和尿不湿。
直到半夜,她好不容易把哭闹的婴儿哄入梦乡。
又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女生撑起脑袋,看见婴儿床畔,有个黑糊糊的人影。
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
礼汀终于看清,是一位瘦弱矮小的女人,依偎在床边,正在给宝宝喂奶。
女生没有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靠着墙壁,看见那个女人搂着小孩,不停地拍打哄着。
小孩的咳嗽实在太厉害,奶水流得衣服都浸透了。
那人害怕把礼汀吵醒,一直催促着宝宝:“吃快点呀。”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小孩终于睡着了。
女人擦了擦汗,瞥见礼汀还躺在旁边的床上一动不动,于是脚步放得很轻,准备出门离开。
“她住院的费用我都交了。”
黑暗里,礼汀坐起身,声音很轻地说。
她刚离开江衍鹤没多久,第一次承担小生命的生死,语气有点委屈和茫然。
女人没料到礼汀会说话,吓得浑身一抖。
她听见对方告诉她,住院费用都交了。
忍不住跪下身体,眼泪刷地就掉下来。
眼前这个场景,和艳红带着程蝶衣,求收留的情景一模一样。
礼汀咬住下唇,让她起来再说。
没想到那女人,闷闷地憋了半天,仰面看她:“......Lynn.....”
礼汀有些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