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鹤归汀(98)
江衍鹤权衡了半秒,他很清楚,对方绝不敢妄自在市区里开枪。
最危险的武器就是刀。
“江少撞车跌进海里都能活过来,还在我面前扛着钢管,耀武扬威地想把我弄死,真是福大命大。”声音有一种色厉内荏的熟悉。
来人正是企图将功补过的夏元渡。
身后的几个人,身量都很高,应该是许兴舟和朱鄂找来的专业打手。
“少废话。”
江衍鹤往地上一敲,钢管击打在地面上,发出“嗡隆——”的震鸣。
“我完全不想将你置身于死地,但你确实是个危险人物。”
夏元渡眯着眼:“我不会杀了你,谁叫您有一个能和朱家配种的家世,还顶着这张让朱小姐心碎的脸呢,只想让你乖乖交出名画和钻石,让我回去有个交代。”
他今天身边一堆打手,个个都是许家和朱家养的忠犬,怎么会把残血的老虎放在眼里。
毕竟,虎落平阳,也会被犬欺。
夏元渡啐了一口。
他们已经是第三波搜寻江衍鹤下落的人,还有人在海里巡逻去了。
今天,只要把名画下落逼出来,就是他最大的立功劳的机会。
但令夏元渡没想到。
江衍鹤丝毫没有和他谈判的意思。
虽然江衍鹤一家包括旁支,都是在生意场上搞谈判达成目标的人。
他却狠得像刀山火海里爬出来的一样。
方式粗鲁又原始。
江衍鹤握着钢管,连续击倒他身前的两个人。
夏元渡还没反应过来。
刚把刀从刀鞘里抽出来。
他持刀的手臂,就被闷重的钢管重重一击。
夏元渡立刻痛得抽搐起来。
紧接着,江衍鹤和他身边的一个保镖打起来了。
保镖被他一捅脊梁,随着一阵巨大的闷响,从后面直接狼狈地跪倒在地。
夏元渡用仅剩的一只手,蹲下身捡刀。
立刻被江衍鹤踩着脸,踩在泥泞里。
沉重的钢管“咚——”的一声,响彻在他耳畔的地面。
耳膜生疼,污水溅了他一脸。
江衍鹤愉悦地冷笑道:“刺激吗?”
夏元渡吓得浑身的发抖,嘴里吐出血沫:“江衍鹤,你这个疯子。”
他一边转移那人的注意力。
一边示意另外两个人捏着警棍和电击棒从后面包围住江衍鹤。
还没靠近,江衍鹤就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不可以出事。
万一他倒下。
那个黏人精一定会出来,像守寡一样,呜咽着哭出来,暴露位置。
所以他一直放缓呼吸,观察着周围的局势。
但他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江衍鹤用于格挡的胳膊肘,被一个人用刀捅破,温热的血溅到他脸上。
是他自己的血,如注地流了下来。
“嘭——”
他撞到在街边小祠堂的神龛上。
瓜果和灯油散落了一地,被追过来的人踩得满地狼藉。
黑暗里,江衍鹤看见她躲藏的地方。
上面的雨棚,噼里啪啦滴水,他心道不妙。
这样下去,那个黏人精一定会扑过来找他,或者,直接会被发现的。
他决定速战速决。
江衍鹤扶住雕花的红木围栏,撑起身来。
把掉落在地上的钢管握在手里,但是血流得太多,手臂绵软到几乎握不住了。
最后两个黑衣人还在他身侧,跃跃欲试。企图给他致命一击。
他抹走额发上的汗,狞笑着吼道:“废物,来啊,七八个人来打你爹都害怕吗?”
礼汀在塑料雨棚的胶布卷里,露出了清透却盈满泪水的眼睛。
她不安地看向他。
那人扶着祠堂的红色门槛柱子站立着。
他身后两尊神像,不知道是地藏王还是不动明王。
黑脸黑身,金袈怒相,背后满是烈火似的油彩背景,手持利剑,威严尊贵。
神像前。
才是礼汀的神。
穿着黑衣的两个人突然朝他扑过来。
江衍鹤往后面倾身躲开,然后抬手猛地回击。
“砰——”
两人被他击打到神龛上。
“轰隆——”
巨大的金身神像倒塌下来,把两人压倒在地。
黑色的巨型怒目头颅跌落到夏元渡的脚畔,他吓得失声尖叫,差点失禁。
十多只蝙蝠从高高的祠堂顶部飞下来,张开漆黑的双翼。
摇晃着扑棱着飞向夜空中,扇着翅膀跌跌撞撞地转身飞回来。
一群亵神的人,都恐惧地屏住了呼吸。
躲在一旁的礼汀,却觉得不动明王的脸,格外慈眉善目。
原来九天神佛,真的会做十分钟好人,怜悯她这个罪人,庇佑她心尖的人。
所有人都被解决了,江衍鹤安全了。
破筒子楼里的居民,闻声纷纷点亮了灯。
“谁啊?”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
“在搞什么?”
“京域还有地震吗,怎么地动山摇的。”
夏元渡吐出血沫,骂了句狠话:“江衍鹤,我要你死!”
他胳膊被那人敲打地脱了臼,甩在一旁,看样子像是断了,伤得比江衍鹤重多了。
他没放弃,还在努力刨出被压得半死的跟班。
江衍鹤作壁上观,还笑了声,手指抹走手臂的血,用衣袖卷了一条布扎起来,免得手臂脉搏失血过多。
还不忘,懒怠地评价道:“夏狗,现代杨过。”
破筒子楼上的楼梯因为声控响起脚步声,应该是附近住的人开门,预备下来巡查了。
夏元渡七八个人打一个,居然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