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妃来袭:傲娇魔尊太嚣张(208)
而飞洛的一声惊叫,刺得他的耳朵生疼。
“你们……”白睛定了定神,冷冷道:“若是来听琴的,我欢迎;来喝茶的,我也欢迎;或者只是来坐坐的,我也没有送客的道理。但是你们来我这里吵嚷,就请恕在下要送客了——要打去别处打,别脏了我的竹子。”
“晚了。”什江冷淡地道:“您的竹子已经染上红色了。”
“哦,可是伤着了?我也不是那么不讲情理,看在你们现在无处可去,让你们包扎完伤口再离开也未尝不可。”
“那么,您也能帮忙处理尸体了?”什江若无其事地,说着可怕的话。
“尸体?”白睛的指尖快速地拨动着琴弦:“你们把我的竹子弄坏了么?那我可就……”
“不是竹子的尸体。而且,除了您这种痴迷于翠竹的家伙以外,也不会有谁把断了的主子叫做尸体的。”什江轻轻道:“我把那个烦人的老货杀了。”
纵然白睛的心稳如泰山,琴弦还是滑了一下。
“邑栖……么?”
“嗯。”什江无趣地道:“看他总是颐指气使的,还以为到底多厉害,结果轻而易举就被我杀掉了,唉唉,枉我我‘前辈前辈’地叫他好久,竟是这么不值得尊敬的傻瓜。”
“单单是投奔,用得着做到这个地步吗?”飞洛带着哭腔道:“他不愿意就让他走就好了。咱们同族不也有投奔豹族的么,让他找他们去不行?非要让他死在这里不可?”
“说得轻巧,他已经冒犯了虎王殿下,他不死,怎么能够见到我们的诚意?说不定虎王殿下真要以为,我们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心里还惦记着雨樱那轻薄女子。凭任哪个主子都忍不了这样的属下吧。而且,他对雨樱那样忠心,究竟是不是派来探听消息的我们也不知道。哪日他真的被逮到,我们也逃不了。我杀他,也是让你更好过。你不也没阻止?由此可见你也知道他死了于我们利大于弊,没动手只是伪善在作怪罢了。”
“我……哎?”飞洛盯着自己的双手:“奇怪啊,我为什么没有阻止呢?这可是我的同族相残啊,为什么我谁也没有帮呢……”
“啊啊,看看吧,其实你比他强不到哪里去。如果说他是还要留着最低限度的忠贞,你就是非要让自己看上去有最低限度的同情心和善心,然而自己却是用逃避来体现出你自己无罪的姿态的。现在他死了,你可以和我一起在虎族呆得安适,可是,就算是我死了,你也可以解解我方才唾骂雨樱你心内淤积的愤怒,因而你才不动手——这样,无论我们谁赢了,你都可以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不用花费一点力气,就得到些许好处。多么上算!”
“不……我没有那样想,我只是,对谁都下不了手……只是这样……”他喃喃,却似乎无法真正劝服自己。
似乎他真的如什江说的那般不堪与丑恶。他抓着自己的脸,脸颊上被抓出了深深地指痕,望着邑栖的尸体出身,竟像是呆了。
“好了,你也不用太自责,只要把他好好下葬了,也就算全了心了。说到底,这也都是他自找的。”
他兀自洋洋得意,打算继续发着自己的高论,冷不防背后数点寒芒,从他的胸前飞出时,已是赤色的红光。
“你是狼妖,还是乌鸦精?真是聒噪得很哪。害得我连喝茶都变得不美味,香也呛人,琴也弹不下去了。”
白睛终于现了身。
他身着赭色的湘妃竹暗纹曳地长袍,外披着皮毛化成的,素净的白底黑纹大氅。飘然隐逸的气质似是世外隐士,然而,过于素净年轻的容颜,又破坏了他从骨子中散发出的沧桑感。
他的手中晃着一把折扇,折扇上画着的,也是翠竹。扇坠是一把精巧的玉琴,琴弦也乃是上好的冰蚕丝。虽然不足巴掌大,如果想,大概也能够弹出妙曲佳音来。
“为什么……”什江定定地望着他,伸手试图抓住他的衣角,被他扇起的风扇出数尺远。
他皱着眉头:“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恶心。”
“我……我可是为了您……才……”他吐出一大口鲜血,不甘心地道。
“为了我?不好意思,我实在看不出来卖主求荣,还杀掉过去的同伴——不,杀掉自己的长辈,哪里是为了我。如果你说这是你入虎族的仪式的话,你的仪式太可怕了,我胆子小,经不起这样的吓唬。”
忆·魔念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旧痛复作
什江的稚嫩的脸孔上沾满了鲜血,他的双眼也被染成了红色,却不是被鲜血而是被强烈的怒火与杀意。
“你就是这样对待真心投奔你的……”
“我的恶名固然没有雨樱那般远扬,然而我的威望同样也没有她高。我甚至很清楚,我对待属下,定然没有她那样宽容,竟然就能由得你们这么跑出来也不派追兵。换作我的手下,早就被我五马分尸,剪掉舌头了。她那样好的首领,你尚且有许多不如意,我性子凉薄尖刻,指不定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那可真真是引狼入室了。”
白睛折扇一收,什江剧烈地颤抖起来,用手抓着喉咙,口中“唔唔”地怪叫,很快就双眼一翻,再也不动了。
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在那张冰雕般的脸上刻画出来:“其实我想连你的内丹魂魄一并毁了的,但是看在狼王殿下的面子上,就留你一线生机。呵,多么可笑,你看不起的,在背后说坏话的女子,却成为了在某种程度拯救你不至于彻底魂飞魄散的救星。”
飞洛没有受伤,整个瘫倒在地上,不断地在发抖。
白睛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就在片刻之前,还有两个同伴,但是只是眨眼间,就剩下他一个了。而且他们的死相还如此凄惨,什么都没能做到,只是眼睁睁看着的自己,怎么能做到波澜不惊?
一闪而过的画面,在脑海中流淌而过。满地的鲜血,残酷的景象,让他的头有些发痛。
他用扇子轻轻敲了敲额角,伸手要将飞洛扶起,飞洛却躲开了他的手。
“好可怕……”他吓坏了似的喃喃:“真的好可怕……狼王殿下,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你就能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做出来?”
他猛地抬起头来,含着泪的双眸瞪着他,撕心裂肺地大吼道:“就算我们是叛逃而来的,生命就这样不值钱么?可以任由你随意夺去吗?这么两条活生生的性命被你的手捏碎了,难道你就没有恐惧,怜悯之心么?”
“你们狼族偶尔也吃人的不是么?同样是妖,说什么怜悯之心,真是……”白睛嗤笑了一声,毫不尴尬地将手悬在半空,清澈又不见底的眼眸锁在飞洛的脸上:“我杀了该杀的罢了,你听着什江那臭小子的话,就不生气么?不觉得他没有良心很该死么?如果你也隐隐这样认为,那我实在是做了件好事。邑栖的死,并不干我的事,你要是把这桩命债推到我头上来,有失公允。”
飞洛瞥着那只指头长得过分的手,知道他期待着自己能够握住。他却选择退却两步,不去接受。
“对不起,我改变主意了。我没办法为伤害了我同族的家伙效力。”
他支撑起身子,踉踉跄跄地就要离开,但是没走两步,就摔倒在地。他勉强着自己,却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过程。
白睛一语不发地凝视着这悲凉的背影。
终于,他摔倒在地,没有再起来。
白睛凑过去,看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竟是昏了过去。白睛挥起折扇,正想要了结了他,将隐患除去。
可是,杀招吟念至中途,就再也念不下去了。缠绕在他脑海中的梦靥,已经被深埋的梦靥,忽然就开始折磨起他来了。
那里躺着的,不像是飞洛,而像是他自己。无依无靠,孤独无助,失去了自相残杀的“同伴”,却要被自己的良知逼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