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自以为最了解自己的妻子,会因为受不了外界的流言蜚语,受不了父亲母亲的明示暗示……丰绅殷德想到这里,不禁神色复杂起来,微微握紧了拳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觉得……我说的有地方不对?”多年养成的习惯,“听公主的话”,见萧潇默不作声的弯下腰去捡笔墨纸砚,丰绅殷德的心不由得狠狠揪了起来。
或许,其中也有部分他的原因吧。前段时间被人拉去烟花巷,虽然是喝多了才会……可是最后他不是出来了吗?没有被那些女人占
便宜。而且事后很诚恳的道歉过,公主也表示此事不必放在心上……
越想越是各种烦躁,丰绅殷德干脆坐下来,睁大眼睛定定盯着萧潇,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定神情。
不多时,萧潇已经整理好画具,一一在桌面上摆放整齐,看到座椅被人占了去,便一言不发的默默站着。
“……你!”看着萧潇一副受气小媳妇,任打任骂就是不还手的模样,丰绅殷德一拳头打到棉花上,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精彩。
看着丰绅殷德怒发冲冠,快要被活活气死的样子,萧潇心中真是百感交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当年合该跟皇阿玛请命,就算剃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也比这么活生生糟蹋别人的人生和幸福要来得好。至少,不必像现在这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还生生的钝痛。
这种感觉,名为“愧疚”。
“总之,我是不会碰那几个女人的!”最终,丰绅殷德只得愤愤的丢下这句话,没等身上覆盖着薄薄一层的雪融化,就再度冲出了气氛僵硬的书房。
目送着丰绅殷德的背影远去,萧潇回眸望着梅花图的半成品,正中央一笔横扫而过,将栩栩如生的梅花图变得狰狞,忽然叹息一声,伸出手将画纸用力捏进了手里。
阿德,对不起。
*****
没有几个男人能够美人在怀坐怀不乱,又不是柳下惠,也没有某个方面的障碍问题,所以无论是和珅夫妇还是萧潇本人,对于丰绅殷德跟两位小妾成事,都觉得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是他们都低估了丰绅殷德敦厚外表下那颗倔强固执的心,不管是不是真的出自于对萧潇的深情,还是只为了发泄心中被人算计的不满,他对那两房小妾完全是不管不顾,就算她们变着花样送东西过来,大冬天却穿着清凉透明的衣服,他连眉毛都不肯皱一下,让打探消息的安嬷嬷都暗暗称奇。
“额驸对公主一片深情,公主又何苦糟蹋自己。额驸自己也说了的,和大人当年也是多年求子未果,最后无望之时才得了额驸这独子……公主身体无甚病痛,只要平时注意调养,孩子的事真不必着急……”
安嬷嬷再次苦口婆心的相劝,可是萧潇却再无耐性去听。算算时间差不多该皇阿玛禅位给十五哥的时候,那也就是说理和珅这位公公倒台没几年了。她如果不赶紧让小妾给和家开枝散叶
,到时候一旦公公大人被抄家……没有给和家留下延续香火的子嗣,只怕公公去了下面也会觉得遗憾吧。
和珅虽然是历史上的大贪官,但是出于对独子的疼爱之情,连带着对她这位儿媳爱屋及乌,每每遇见好看的戏都会请他们一起过去看,好吃的好玩的上等的布料从不忘记送来一份,逢年过节也会不失时机的联络感情……
不得不说,和珅想要真心讨好一个人,没有几个可以冷言拒绝掉,还小的时候她就常常看皇阿玛给和珅逗得哈哈大笑,这些年嫁给阿德生活能够过得如此滋润,离和珅的庇佑和关爱脱不开关系。
她无法阻拦和珅的死亡,也无法阻止和家的败落,但是至少……希望能留系一线生机。
萧潇心情复杂的叹息,揉了揉眉角轻声发话,“请额驸今晚过来,就说我有话要跟他谈。”
“公主,您终于想通了!”安嬷嬷喜出望外,激动的全身都在哆嗦,二话不说拿起斗篷就冲出门去,连小丫鬟都没有叫上,匆匆留下一句飘散在风中的话,“公主请额驸来府里过夜!!!”
安嬷嬷的大嗓门作用鲜明,没多久公主府的下人都已知晓,各个精神抖擞,铲雪的铲雪,准备晚膳的准备晚膳,都在期盼公主与额驸重归于好,却不知道……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完全没有离开意思的萧潇,已经暗地里通知了小妾中的一人。
与其在父亲辞世后郁郁寡欢英年早逝,她宁愿丰绅殷德因为这件事恨他,但是能看在孩子年幼的份上,坚强的……活下去。这大概,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萧潇微微垂下眼眸,敛去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
一夜春宵。
“……你!怎么会是你?!”丰绅殷德难以置信的指着床上的女人,看着她此时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如雪,心中除了厌恶反感没有半分怜惜之情,哪怕,他们昨夜还在彻骨缠绵深深相拥。
“不对……我明明看到的是宝琳,是公主,怎么可能会是你这个女人……”丰绅殷德心底升起疑惑的情绪,感觉到身上还黏腻腻的,立即高声对外面的下人道,“来人啊!”
那从醒来被收拾了一通,此刻还心有余悸的小妾,看到丰绅殷德的动作,想起昨晚公主的嘱咐,咬咬牙扑上去搂住丰绅殷德的腰,语气饱含哀求的低声哭诉道,“妾身不敢与公主攀比,可是既然嫁了进来,妾身便
是大人的人。请容许妾身……为您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