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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弄月(22)

钱修武一下窜到我跟前,“你明明叫曲水镜,为什么骗我?”

我——

这还真不好解释。

顾亭之问:“小武?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问:“江千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到顾亭之微一愣。

钱修武赶上前:“长老——我是碰巧见到你们往这边来了,就跟来了。”

江千月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爷爷的,江烟柳究竟给他吃什么了把他变成这样?

钱修武跑去仔细打量顾亭之:“长老,你的伤怎样了?”

顾亭之压根没注意他,只紧张地盯着江千月,又看看我。

钱修武再问:“长老?”

顾亭之终于开口:“你就是江千月?”

钱修武反应过来,表情极其夸张:“你就是江千月?!”

四只眼睛一齐盯住江千月。顾亭之带着警惕,钱修武满是好奇。

江千月点点头,脸上写着四个大字:目中无人。

唉,从前好容易把他教得像个正常人,现在又变回去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那啥啊。

呃,也不能这样说。

还是顾亭之会做人,抱拳说:“江兄近日为我们解围,顾某感激不尽。我们这就先告辞了,大恩来日再报!”

说完了直向我使眼色。

我正踌躇着,江千月突然说:“等等,我说让你们走了么?”

顾亭之脸色一变。

“师父叫我来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加入流烟楼?”

江千月的师父,叫江友松。

江友松,就是流烟楼的楼主,江烟柳的爹爹,江千月的师父。

——江千月曾说他是江友松收养的孤儿,至于他原来叫什么,他说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我和江友松的私人恩怨,以后再说,现在先说说流烟楼。

流烟楼分天门和地门,天门司暗杀,地门司搜罗情报。

天门每两个月举行一次比武,所有弟子从最牛叉闪闪的到最锉的都要参加,最前七名组成“日月五星”——“朱炎”、“方晖”、“辰星”、“长庚”、“荧惑”、“岁星”、“镇星”,专门杀那些一般来说不可能被杀掉的人。

“日月五星”之外,所有的弟子都用比试出来的排名作代号,于是虚荣心的恶性膨胀驱使他们变成江湖中练功练得最疯狂最变态的弟子。

想起江千月从五年前当上“朱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代号,真替他得意……

至于地门……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甚至有人怀疑这个组织是不是真的存在。只知道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子,就能买到任何你想知道的事。

流烟楼在观云山上,山口的一线峡左边是峭壁右边是深谷路上还布了迷阵——所以除非你想死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最好不要接近那个地方。

所以,流烟楼很安全。

何况,他们已经知道《素心决》不在我手里,不会为难我。

我看一眼江千月。

虽然他变成这样……我还是很想能经常见到他。

三个人都盯着我看,我狠下心:“亭之,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咱们两不相干。我去,你不用跟来。”

顾亭之看看我,又看看沈千月,一脸的不痛快。

江千月说:“你最好快点,我好决定我是带你走还是杀了你。”

顾亭之脸色很难看。但是他说:“好。我去。这也不关你的事。小七,你回去,这件事小心别跟任何人说——帮主也不行。”

钱修武还要说什么,顾亭之看他一眼,他低头说:“长老,你多保重!”说完转身走了。

江千月转身,说:“两位师弟请!”

我斜脸看别的地方。顾亭之不动声色:“请!”

虚伪啊虚伪!我猜他心里一定把沈千月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过了!

江千月领着我们出了那个死胡同,拐进一条巷子里。巷子很窄,两旁零星几个小摊,卖的全是小吃。

淡淡的香味一钻进鼻子,肚子里面就开始打雷。

“啊……我还没吃早餐!”

心里想到,嘴里立刻说了出来。怎么变得跟文越一个德性。

难不成缺心眼儿的毛病还会传染?天……

顾亭之正要说什么,江千月说:“那些人的帮手就快到了。”

我低头,冲在前面走。

顾亭之赶上来,小声问:“饿得厉害么?”又喊:“我去买几个馒头应该来得及。”

江千月站住看他跑过去,又抱了一纸包馒头回来。

我捏起一个,冲江千月做个鬼脸。

突然眼前剑光一闪,馒头在手里不见了半个。正要开骂,突然手一抖把剩下的半个扔掉了,连着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里面,蠕动着数不清的、通体碧绿的小虫子,有的……还是一半的。

立刻呕了出来。

顾亭之已经一把把纸包摔回去,提起棍子就打。

一打打个空。馒头摊子上还升腾着热气,卖馒头的老太婆却不见了。

江千月人一闪,挡在我前面。

我说:“喂!我几时说要你保护了?”

他的回答很简单:“你不能死。”

我说:“哦,原来你不想我死?”

他不答,举着剑,一步步慢慢往前走。

顾亭之归队,说:“是蚕婆婆。”

江千月点头,不说话。

我依然不舒服。连这种角色都出动了……我能有几条命经得起他们折腾?

还好下面一段路没什么事。江千月带着我们上了条船,一脚踩进船舱,才稍稍吁了口气。

江千月一人钉上船头,也不四处乱看,仿佛在听什么声音,跟着指挥船家沿着某些很奇怪的角度拐弯。渐渐地,船绕出临安城,从小狭窄的水道转到一片大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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