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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弄月(45)

这样……突然想起来他似乎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你心里难过,又不想向别人发泄,所以就折磨自己,是不是?”

——怪不得啊。原来是感同身受……

可是那个时候,我在难过什么?

顾亭之看着我,突然说:“所以……你也不能太怪罪沈千月。毕竟有夏何寄的事情在前,谁遇上了都会害怕的。”

我愣住:“怪他?我怪他做什么?”

顾亭之几乎晕过:“好……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这些人真是的,说话都只说一半,让人猜得很费神啊——

收拾了碗筷,就该去比兵器了。

只见练功场上搭起一个长宽各三丈的台子,比试的人就在上面打。

比兵器和轻功不同,必须两人对阵。对阵的人由江友松亲自从锦盒里随便抽两个,抽到谁就是谁。据说这样做是因为从前允许自己捉对打,结果有些人买通对手作弊,搞得楼里一片乌烟瘴气。

最后老老楼主,也就是师叔公的师父江友松的祖师爷不知道叫啥名字的那个,怒了,把规则改成现在这样。比试不看强弱,只看临敌反应。把那些机灵些的选上去,再由楼主亲自恶补技巧招式,教出来的杀手就厉害多了。

看着一大片深蓝一小撮淡蓝全聚在台子下面等着喊代号号码,我就开始垂头丧气。

我的轻功都零分了,还比个什么劲儿。

我的山顶雅居……我的银子……

师叔公浑厚的声音传过来:“下一对——二百一十五对——长庚!”

我……和姬虹?!

第二十章 两攻相遇

我……对姬虹?!

还是震了一下,这,真他爷爷的巧啊!

理论上,我如果在台上杀了姬虹,是完全不用负责的。

我喊声“到”,朝中间的台子走过去。姬虹也走了过来,我们同时站到了台上。

我抱着手臂观察他。他站在那里,身子绷得笔直,脸色有些难看,居然是在……出汗?

嗯嗯,我为刀俎,人为鱼肉……

看他那个楚楚可怜的样子,哪里像有胆在背后出卖我的人?

想不通,想不通。

师叔公喊:“各自报上要用的兵器!”

各自喊一声“剑”,就有两把一模一样的长剑抛到台上来。

——这也是为了防止作弊规定的,比试只能用库房里的普通兵器。

奇怪,兵器不该是江友松亲自评判的么,怎么变成师叔公了?

在下面扫一眼,突然发现江烟柳还是没有出现。难道说……江烟柳不见了?

没时间多想,师叔公已经喊了“开始”,姬虹长剑出鞘,比了个起手式。

我把剑从鞘中抽出,有些感慨——他这个起手式,还是我费了多少时间才教会的。转眼间,他已经是流烟楼最顶尖的几个杀手之一。

我说:“师兄请。”

下面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原本,应该是排名高的那一个请对方先动手,以示公平。

我才懒得理这些。

他并没有感到自己被冒犯了,只铁青着脸,说:“公子,得罪!”

说着,剑尖直刺我的眼睛。

我微笑,这是挑衅还是炫耀?竟然用我教的剑法来跟我打。

抑或是……这本是他练得最熟的一套剑法?看他举剑,出剑,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换了是别人,这一双眼睛就别想要了。

我横举剑鞘,抵住了他的剑尖往前压。那把剑被两个人的力挤得弯着向上拱了起来,在它几乎滑开弹起的时候,我往手中的剑上蓄足了真力,一举削过去。

他的剑应声而断。两把一样的剑……谁会用谁强。

我一招得手,左手的剑鞘在半空中扫开那截断剑,右手里的长剑却直攻他的咽喉,一剑用力划下去。

——他要破我这招,非得攻我的右肩不可,但是他的剑已经不够长了。

血花飞溅。

我几乎已经看到他横尸当场。

下面一片惊呼,我如梦初醒,突然收回了手。

姬虹已经丢了那把断剑,连连后退。两手用力捂在咽喉上,有血从指缝间一滴一滴地渗出来,淌在他那身淡蓝色的衣服上,变成了触目惊心的深红色。

场上静了片刻,师叔公才说:“二百一十五胜。谁给长庚包扎一下?”

立刻有人上来扶他下去。

我苦笑,我终于还是狠不下这个心。

走下来的时候,居然都有些脚软了。浮浮荡荡的,就是踩不踏实。

姬虹,姬虹。

冷汗都出了一身,天,我差点就杀了他。

这些天我似乎忘掉了些什么,却想起来更多。

他毕竟是,那个跟了我七年,听话乖巧的少年。

我下不去手。

那边有几个弟子替他上药包扎,他神情有些恍惚,两只无神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

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变回我认识的那个姬虹。

我不想再留在这里。

后面师叔公叫:“下一对,二百一十六对——朱炎。”

这个……算什么?!

沈千月从我身边走过去,小声说:“看完了再走。”他说完转身,临走还……看了我一眼。

说不出是什么意思,或者什么都有。有点期待,有点炫耀,有点不忿,还有点……不舍?

真是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决定留下来看沈千月和顾亭之对打。

顾亭之用棍,沈千月用剑。

发兵器的那个人,顺手就把我刚刚用过的那把扔给他。

他伸手接住,冲我看过来,居然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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