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公清清嗓子:“二百一十五,把孔雀翎插回去。”
这么说……我的轻功……零分了?
我呆呆看着那根鸟毛,真想一头跳下去撞死。
我就是像二百零八那样爬上来也不能把鸟毛给震掉啊啊……
“二百一十五,把孔雀翎插回去!”
我想到破绽了:“师叔公,您老怎么分得出来这……孔雀翎是给风吹掉的还是给我震掉的?”
“风吹则翎尾动,铁索震则翎茎动,师叔公我还会骗你们小辈不成?”
我没辙,鸟毛重新插好,灰溜溜地滑下去。下面的人居然都已经走光了。师叔公接着喊:“二百一十六!”
顾亭之拍拍我就上去了,我没心思看他怎么上去,也不等他,自己下山去了。
没多久顾亭之追上来,“水镜!怎么也不等我?”
我憋着一股气在前面小跑,就是不等他。
完了,什么都完了。
这算什么?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偷鸡不成蚀把米……都形容不上……
我怎么就那么自作聪明啊啊啊……
我的山顶雅居……我的银子……我的沈千月……
我猛地停住。
我的……沈千月?
顾亭之已经赶上来了,有些气喘:“水镜!等等!”
我还在震惊。
我的……沈千月?
我的沈千月?!
不对劲,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水镜?怎么了?”
我拉住顾亭之:“亭之,我们走。”
顾亭之一头雾水:“我们就是要去接着比兵器啊!”
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离开这里,离开流烟楼。”
“为什么?”
“总之不要呆在这里……不要……”
为什么我会那么难受?
顾亭之转到我跟前,神色凝重:“坐下来,练一遍师叔公传你的内功。”说着压住我肩膀,我一不留神,就坐倒在路边。
练完功,神清气爽,跳起来就逮住顾亭之:“走,比兵器!”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说:“你怎么了?”
他自顾往下走,似乎在想什么。
我赶上:“说话呀!”
他点头,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水镜,这怎么说呢?——比方说,你被一根刺刺到了——”
“我就是被刺到了……”
“我是打比方——你被一根刺刺到了,而且这根刺一直留在你的身体里面,令你……痛苦。这时候你找到一种药,吃下去以后可以令你忘了那根刺的存在,也不会再感到不舒服——这药很好对吧?可是——”
“是呀,可是什么?”
“可是它并不能令那根刺真正消失,而药的效果总是会慢慢减弱的,所以说总有一天那种痛苦会再回来,令你更加难受……”
“那就把它拔掉呀!”
他微笑,点头:“好,记着你今天说过的话。有一天……这药不管用了,就把那根刺拔了吧。”
我点头。
可是……
我没听明白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以听不懂别人究竟在说什么?
所以只好不懂装懂。
看看上面,人也都散了。兵器是吃过午饭以后才开始比试的,山下一下子就变得静悄悄的。平时吃午饭的时间早过了,我在心里骂着,把饭菜端回来和顾亭之一起吃。
顾亭之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小瓶酒,畅饮是不够了,可还够解解馋。
我摆好碗筷,抱怨:“你说轻功在哪里比不行,还非得爬到那个地方去。一来一回都一个上午了……师叔公是不是有毛病啊,住那种地方……”
顾亭之微愣:“你,没听说过?”
啊?难道还有什么大秘密不成?
“没有。为什么?”
顾亭之吃饭的时候不愿多说话,吃完了才开讲:“师叔公名叫夏何寄……”
我摆手:“这个我知道,说点儿我不知道的。”
顾亭之一笑:“好。夏何寄二十出头的时候,已经是流烟楼的第一杀手——”
呵,那还不跟沈千月一样?
“他行走江湖的时候,遇到了一名女子……他们情投意合,私定终身。”
这种事多了去了,也算不上稀奇。
“偏偏这时候,流烟楼接了一单追杀令,要杀的,便是那女子的父亲。”
啊?
“夏何寄公然反叛,带着那女子一家逃走了。按照流烟楼的规矩,接了令就一定要把人杀死,于是夏何寄的师父带着另外两个弟子找到他们,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制住了夏何寄,当着他的面,把那女子全家杀掉了。这件事……已经有资格出去杀人的弟子,是一定要知道的,以示……警诫。你才进来,不知道也不稀奇。”
“奇怪,那你怎么会知道?”
顾亭之笑笑:“我是丐帮中人,知道的事情多些也是应该的。”
奇怪,那刚才这件事和他为什么住山顶上有关系么?
我问:“那为什么——”
“我不是还没说完么?刚刚说到夏何寄心爱的女子全家都被他师父和两个师兄弟杀了,可是他师父终究不忍心杀他,就挑断塌的手筋脚筋,废了他的武功,放他走了。谁知他隐居山林,偶遇高人,不但养好了伤,还练成一门十分奇特的武功。十年之后他重出江湖,杀了他的师父和那两个师兄弟,还一把火烧了当时的流烟楼。”
啊?!现在的流烟楼是后来才建的么?
“那时的流烟楼已经没有谁能打败他,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之后他指派了他大师兄的一个弟子,也就是江友松来当新楼主,自己却在山顶搭了那个石屋……说是不如此折磨自己,不能抵消心中的悔恨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