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打工手札(146)
斗阿朵心中沉沉一落,他别过眼,忽而察觉到李佑白捏着长剑的右手竟然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第90章
“是哪一只手?”
斗阿朵起初没听明白, 只见眼前雪芒刹那闪过,耳边又听啪嗒两声,剧痛自他的右手腕传来, 鲜血迸溅而出。
他的右手没了,掉在了地上,像是一滩死肉。
“啊!”斗阿朵喉中的痛叫不及发出,那一道凌厉的雪芒继而划过左袖, 又是一声慑人的声响, 他的左手五指蜷缩, 跌落在他空空荡荡的袖口下。
“啊!”斗阿朵终于痛叫出声,身下血如泉涌,刺鼻的腥气转眼弥漫在这一方小小的林道。
斗阿朵痛得几欲昏厥, 目光绝望地盯着眼前的李佑白。
他半面血污, 像是修罗。
他手中的长剑饮血过后,锋芒毕露。
李佑白唇边的笑意早已散去,他面无表情, 剑光快得不可思议。
“你的眼睛也不能要了。”
话音未落,斗阿朵只觉眼前血光冲天, 双眸剧痛。
他回过神来,长剑刺破了他的双眼,一大片漫无天际的血红过后是全然的黑暗, 他再看不见天了。
他想伸手去摸眼睛, 可是他也没有双手了。
“啊!”惨烈的叫声直冲云霄, 他痛到了极点, “你不得好死!”他除了恶毒的诅咒, 什么都做不了了。
斗阿朵痛得浑身抽搐, 耳边忽听李佑白的脚步仿佛远了, 不远处传来马蹄的声响。
他的声音入耳,哪怕斗阿朵耳中嗡鸣,也听得清清楚楚。
李佑白说:“留着他的命,现在还不到他死的时候。”
夜色依旧深沉,周妙骑在马背上,一刻也不敢停,不知是不是她太过害怕,疾驰卷起夜风入耳,她像是听到极其遥远的凄厉的惨叫声。
她于是又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仍然漆黑一团,不见来人。
斗阿朵的这一匹马是匹好马,脚程极快,她安慰自己道,她应该已经跑得很远了,应该不必担心有追兵来了。
可是,周妙不敢停下,只顾朝前跑。
此季节日长夜短,她从漆黑深夜跑到了天际将白。
马匹渐渐慢了下来,微亮的天色仿佛一扫黑暗中的鬼魅。
周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胸中压抑了一整晚的恐惧在将明未明的天光下,稍稍得到了缓解。
马儿累了,马儿要饮水,也要吃草。
周妙握住缰绳,迎着天光,摊开手掌心细看,掌上血痕与淤青交错,然而,古怪的是,她竟然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唯有一种麻木的僵硬的感觉。
又行了一小会儿,她在溪水畔勒住缰绳,慢慢翻身下马,其间听到了背脊发出咔咔的骨头轻响。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有了力气朝前走了数步,走到溪水畔饮马。
溪水清澈见底,周妙缓缓地蹲下,先用清水洗过手掌上的伤口,水花冰凉,碰到伤处登时疼得她龇牙。
周妙咬着牙清洗过手心里的伤口,才又捧了清水洗脸。她的头发早已纠结成团,好在如今天气不冷,她又顺带匆匆地用水理了理纠结成团的头发,任由湿发在肩上散开。
天边的金光一点又一点地亮了起来。
黑马低垂着脖子在溪水边的草地里啃了个痛快。
周妙望着初升的旭日,才算辨明了东西南北。
她打算先往南去,途中寻个富庶的镇子或者小城落脚,再寻个差事谋生。
她虽然心中记挂去往南越的简青竹,但是剧情本来也是如此,简青竹在南越可以凭借医治南越王后脱身,并且之后李佑白也会往池州去。
无论如何,简青竹都不会有事的,而在南越风波平息以后,简青竹回不回宫,怎么回宫,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往后的简青竹,烦心的事情可多着呢,什么高姝,什么何橙,对了还有阿芙。
周妙脸色一暗,即便她想管也管不了,有心无力。
她既然离开了皇宫,就只能帮她到这里了。
周妙想到这里,已然下定了决心,伸手捉过马上缰绳,准备翻身上马,往南行去。
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马蹄声响,周妙手中一紧,将欲上马,林中却转出来两个男人,身上穿着士兵的衣服,可并未着甲,看上去年岁三十来岁。
不是正经的士兵,倒像是兵痞。
周妙权当没看见,那二人却打马而来,一前一后地围住了她的马匹。
来者不善。
周妙不得不顿住动作,只见其中一人,笑问道:“哪里来的小娘子?”说着,伸手便要来拽她的缰绳。
周妙皱紧眉头,低喝道:“住手!你们又是什么人?是军营里的人?”
二人嬉笑两声,其中年纪稍大一些的那人说:“小娘子好眼力,既如此,你怕是不怕?”
周妙瞪向他道:“我父是固远候李融将军的旧相知,我来投奔远亲,只是路上遇到了南越流匪,因而耽误了几日。”
二人岂能没听说过李融的名号,眼下池州军正在澜州折返,那人不禁脸色一变,思索片刻,复又笑道:“莫不是诓我,空口无凭,你叫我如何信你,小娘子身上可有信物?”说着,又欲伸手过来。
周妙躲闪了过去,加重语气道:“你信不信,你动我一根手指头,李将军会砍了你的手。”她抬头直视他,缓缓道,“但你若带我去大营,李家定会许你金银。”
二人又对看一眼,他们曾经是兵,因为斗殴,被军营发落了,如今是痞,兼做一些打猎卖肉的营生,不算是好人,但也不是彻头彻尾的恶人。
听了周妙的话,二人都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