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打工手札(55)
周妙随之一笑:“不过此乃杜撰,现如今武林池中早已干涸,难见活物。”
李佑白适才低眉,转开了眼。
周妙小小地松了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孟澜。
木射不若击鞠,木射者,每人只可滚三球。
过了小半刻,孟澜便已滚出了三球,最终计八分。
他下得场来,径自朝李佑白走来。
周妙隔着薄纱,见他缓步而来,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上。
孟澜先朝李佑白一拜:“见过殿下,方才某献丑了。”
李佑白不置可否道:“孟公子过谦了。”
孟澜起身,复又行到高攀身侧,道:“高兄,该轮到你了。”
高攀抽到的是第二签,宫人唱声后,他方执签而去。
高攀一走,周妙与孟澜之间再无阻隔,二人不过半臂之距。
周妙正打算不动声色地换个位置,斜睨一眼,却见孟澜左肩上尚留有一片细碎的薄粉叶片。
他身穿竹青袍,离得近了,那一点薄粉极为打眼,赫然是粉叶槭树的叶子。
纵然人人皆有可能沾染此树,但周妙依旧心虚地朝另一侧的李权窥去。
李小将军挽弓射雁,何等眼力,若是被他瞧见了,难保不多想。
周妙心急地左右而望,忽见案几上摆着一柄描金细骨折扇,是先前宫人奉茶果时,一并送来的折扇。
她灵机一动,俯身去取那折扇,不料,李佑白竟也忽而侧身取那折扇,二人双手相碰,登时面面相觑。
李佑白面色微变,极快地收回了手。
周妙立刻趁机捉过折扇展开,朝李佑白轻柔地扇风道:“殿下,今日天朗,艳阳高照,即便此处阴凉,坐得久了,亦有些热。”她一面说话,一面慢慢移了扇面,朝自己的右肩方向,疾速地扇了两扇。
清风过耳,她再斜睨一眼,孟澜肩上的那一点薄粉飘然不见。
周妙这才暗暗地吁了一口气,换过方向,又替李佑白打扇道:“殿下还热么?需要命人再取茶来么?”
李佑白双手落回几前,只觉指腹处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身侧微风吹拂,一同吹拂而来的尚有一缕极为清淡的香气。周妙的声音响在耳畔,他脑中无端又想起了那个荒唐的月夜,想到了月下的周妙。
他神色骤冷,硬声道:“不必扇了,退下罢。”
周妙只得顿住扇风的动作,立刻收了折扇,耳边却听孟澜忽道:“今日是有些闷热,姑娘此一扇,某也轻快了不少。”
她转过眼,瞟了他一眼,见他面上带笑,一双眼睛牢牢地盯住了她,像是狼盯住了羊。
这个卿卿孟郎好像是个大麻烦。
周妙头皮发麻,只“嗯”了一声,转而将手中折扇放回了案上,脚下随之一动,人也换到李佑白的另一侧,离孟澜更远了些。
她低头瞧了瞧李佑白手边的金签,没话找话道:“殿下何时登场?”
李佑白抬眼,不知她眼下为何如此古怪,动作频频?
他细看她一眼,只见她薄纱后的面目仿佛微微泛红,一双眼睛微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李佑白转开眼道:“最末一位。”
周妙闻言,点了点头,不禁远眺了一眼先前庆王所在的位置,见他立在原处,正捧着一颗木球上下抛掷,身侧的宫侍有的击掌,有的执扇。
哎。
她心中一叹,转回了视线。
日影缓缓西移,高攀下场过后,又有数人次第登场。
未时三刻,庆王李佑廉被宫人簇拥着登场。
“大哥哥!”庆王甫一入场,便朝李佑白挥舞手臂,扬声道。
李佑白唇角轻扬,朝他点了点头。
庆王见了,适才转回头去,接过木球,全神贯注地滚出第一球。
木射输赢,凭技巧击柱有限,唯手熟尔。
木射是宫门中的小儿游戏,庆王身侧无年岁相当的兄弟姊妹,成日里只能和宦官一道游戏,木射便是他最爱的玩乐。
因而,他只凭一球,便击中了六美,计六分。
他哈哈一笑,扭头朝李佑白扬了扬眉。
接下来两球,他又中十美,只击倒了一恶。
宫人尚在计分,庆王按捺不住地跑下场来,对李佑白道:“大哥哥,该你了。”
李佑白侧身道:“入场罢。”
周妙往旁侧避了避,让出了木轮车旁的位置,等着李权上前。
然而,李权未动,他方才分明见到殿下是在同周妙说话,因而他只疑惑地看向周妙,等了片刻,方道:“周姑娘,快去罢,莫要误了时辰。”
我去?
周妙低眉又看一眼李佑白,见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她只得伸手扶住了木轮车的手柄,缓缓推他上场。
四周的嬉闹声缓了缓,众人的目光无不被场中的李佑白吸引。
年前李佑白太子之位被废后,京中尚有人不信皇帝真全然厌弃了李佑白。
一来,皇帝子嗣不丰,膝下唯有李佑白,李佑廉二子。二来,李佑廉年纪尚小,根本瞧不出什么了不得的天资来,但李佑白不同,能文亦能武,从来便是太子。
可是,自豫州归来,他腿不能行,也再不过问朝政,这一段时日以来,整日耽于享乐,今日更是同小儿木射论输赢。
实在可悲可叹!
第38章
周妙顶着各色目光推着李佑白徐徐来到了木柱之前, 此车下金轮虽华丽,可比平日里寻常的木轮车重了不少。她捏着手柄,有些紧张地仰头望了望头顶上半圆的遮阳篷, 此穹状顶部由竹篾编制而成,看上去并不厚重。
恰在此时,一个宫人执球上前,躬身问道:“大殿下欲选哪一颗木球?”他两手各执一球, 一颗上绘腾龙, 一颗上绘盘龙, 皆为四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