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静得仿佛他从未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四年,变了太多太多。
她早就搬出了那间屋子,就在他走后再也没回来的一月间,然后与人合租了现在住得大房子,那个合租人就是简。
因为房子是简的,而简其实是中国人,典型的ABC,对中国文化有着无限向往,所以廉价地租给她房子。
这样的房子真的有一扇大的玻璃窗,然后,有很多很多的阳光洒进来。
她笑笑,她竟然还记得。
她疲倦地想,或者,她真的是太累了,该回家了。
“年年,你这是怎么回事?”
刚走出教室,就听见有人焦急地叫她的名字。
“余姐,你这么风风火火地是要干什么?”看着眼前飞奔而来的职业白领,年连好笑地问道。
这几年,她和余丽的关系很好,当时的“余主管”“年老师”一系列生疏僵硬的称呼早已消失不见。
“我才要问你,是要干什么,我刚听WEBER说你递了辞呈给他。”
“是呀。”
“是个头,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样,我要回中国了。”年连搅着面前的咖啡,对面前的人说道。
“原来是这样。”余丽笑了起来,口气里有一丝遗憾:“其实,我觉得你干这行也挺好,可惜M&I要把你拐走了。”
年连笑了起来开口说道:“说什么拐走不拐走的,只是我觉得自己更适合编辑这份工作。老师嘛,虽然克制很多,我还是容易抓狂的,你知道的。”说到这,年连脸红了红。
“呵呵……”
余丽笑了出声,她怎么会不记得,这个丫头,被学生刁专的问题问得不清楚的时候,就会抓着头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学生说:“本来就是这样的,你好好看看。”
“所以,我还不想那么早秃头,余姐,你放过我吧。”
余丽好笑地看着她装可怜的样子,只听她继续说道:“正巧M&I收购了国内的“名秀”杂志,我都出来七年了,正好赶一赶回国的潮流。”
“好吧,我也不拦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后天。”
“什么?”余丽控制不住地大叫出声,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想掐死面前这丫头。
“这么快?不行,说什么也要晚上给你办个欢送会,你这丫头,明天还要好好整理,可别落了什么东西。后天就走了!我是不是不问你,你就打算这么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啊。”
看着余丽眼眶微红,年连心里有些哽,忙讨好地说道:“哪能啊,余姐,你说晚上咱吃什么好东西。”
余丽笑了起来,叹气,这丫头。
晚上,很多人震惊得无以复加,然后接二连三地骂年连“不仁义”“不道德”之类的云云。年连只有傻乐,接着又听他们的遵遵教诲,什么“照顾好自己”“回国别丢脸”啊……她就纳闷,她有这么丢脸吗?怎么谁都叫她别丢脸,郁闷。
几个相熟的姐妹更是眼泪汪汪,就差报头痛哭了,哭喊着:“年年,你这么快就脱离美帝国主义的魔掌了,我们还要熬到什么时候……”
敢情是为这。
最后,有人放话说:“年年,等着,咱们回国后来吃死你!”
年连乐,为什么分别的时候一定要流泪,这样大家笑着,不是更好。
回到家,简的魔音更是催耳,事实上,这已经持续了一周半,从年连有回国打算开始。
“年年,你怎么狠心?”
“年年,你怎么舍得丢下我?”
“年年,以后酒醉没人给我盖被子了。”
“年年,我的中文还说得不好。”
“年年,中国有五千年的历史呢,你没给我讲完……”
“年年。”
“小年年。”
……
直到机场,简抱着她还是不肯撒手,直到年连留下了她在国内确切到她的房间是进房后左转还是右转的第几间屋的时候,简才放了手。
“年年,我一定去中国,一定去找你!”
简用力的挥手,直到年连转角再也看不见。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的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我已是满怀疲惫,眼里是酸楚的泪,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抹去创痕。归来却空空的行囊,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
出租车里放着那首老歌,年连靠着椅背,看窗外的街景在眼前一一闪过,心里蓦地暖暖的,
是啊,总有个地方可以抚平她的创伤。
她没有回到家乡,没有回到上大学的城市,她跟着M&I的指示,到达的是S市,这座中国南方光怪陆离的城市。
她到达公司准备的单身公寓里,不由大笑出声,一头栽进祖国软床的怀抱。
“名秀”,曾是一流的国内杂志品牌,后因经营不善,落入他人之手。
年连去的时候,正是一片死气沉沉。
幸得大家还算齐心协力,遇到的资金问题,M&I解决了大半部分,只需要拿出几个可以东山再起的月刊,大家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初到的几个月来,年连真的很忙,可是觉得很安稳,在这一片土地上。
半年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名秀”的经营渐渐步入正轨。
“这次的封面,我们需要安可来拍。”
“可是,听说她刚回国,还在休养阶段,不愿接工作。”
“这次月刊,必须请到她!”
主编虽上了年纪,一拍桌子,还是豪情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