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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喜(9)+番外

多年老友,此刻相见,竟是异常的压抑、尴尬。

温佩踟蹰半晌,“湘眉,对不起。”

她嘲讽的笑,“这话别跟我说,不爱听,何况你也没有对不起我。”

温佩表情哀痛,“你……”

她冷冷打断,“你们怎么好意思回来?”

“我……”

温长廷轻轻拍了拍温佩的手,说,“湘眉,奶奶时日不多了,我们必须回来陪伴她。”

许湘眉一愣,“什么?”

温长廷说:“奶奶的食管里面长了一颗肿瘤,晚期,恶性的。”

温佩红着眼,暗自低头。

她拧眉,“怎么会?能治好吗?”

温长廷回答:“治不好了,龛影填满了,她年事太高,不能做手术。”

许湘眉沉默片刻,她的心上漏着风,一腔兴师问罪的话都没法儿再说。

温长廷是孤儿,他被温家收养之前,便是跟着奶奶的,感情特别亲。读书那会儿,她们总喜欢跟着他到小镇玩。

奶奶是个亲切的奶奶,总是笑眯眯的,每次他们去,她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奶奶还有一双巧手,她会变着花样儿织打极具民间韵味儿的毛线衣、袜、鞋。

许湘眉记得,她和温佩都特别喜欢奶奶的毛线活儿,每每到了冬天,最常穿的便是奶奶做的毛线鞋,好看不说,也保暖。

所以,她无法想象心目中慈祥的老人正在经历怎样的病痛折磨。心上忽然压了重重的巨石,沉重,喘不了气。

温长廷接着说:“陪完了她老人家最后一程,我们就离开。”

长久的沉默,空气像凝固了一般。

半晌,许湘眉说:“好。”

她站起身,“我走了。”

温佩下意识拉住她。

许湘眉手缩了下,目光淡淡的瞥着。

温佩放开,“已经很晚了,就在这里歇夜吧。”

“没有必要,再晚我也要走。”

“湘眉……”

“温佩,两年前我就说了,我们不再是朋友。”她不去看她凄楚的神情,背着身子,“你们不要出现在谢柏宁面前,藏好了,他什么错都没有,不该被伤害。”

许湘眉抬腿径直往外走,温佩追过来捉住她,眼睛里蒙了一层雾,“如果知道你喜欢他,当年无论家里施多大的压力,我都不会同他结婚。”

“呵。”

许湘眉冷笑,她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掰开,什么也没有说,拧开门直接走了。

温佩在原地哭出声,温长廷把她搂进怀中,软言抚慰。

同样的,许湘眉也在哭。车内一片黑暗,她趴在方向盘上,肩头耸动,抽噎不止。

许湘眉承认,她心软了。不仅仅因为奶奶的境况,看到温佩难过,她竟也觉得疼!而扎刺她的每一句话,都会一一还到自己身上,力道要重上十倍。

这世上,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温佩和温长廷这对有情人,说到底,他们也过得苦。没有血缘关系,偏生成为法律上的兄妹,没有人支持他们在一起,温家甚至用雷霆手段拆散。

为了爱情,他们有勇气瞒天过海,拼死一搏。走那一局疯狂惊险的棋,其中曲折,不知艰难到了何样的地步。

许湘眉不怪他们相爱,爱情没有错。

许湘眉也不怪她妥协温家后嫁给谢柏宁,虽然如果换作是她,就绝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她恨的是,他们不该以爱情之名去伤害她喜欢的男人,谢柏宁何其无辜?

只要一想到谢柏宁曾经潦倒颓败的样子,她的心就揪成一团,密密匝匝,针扎似的疼。

正因为如此,她做不到体谅她。

许湘眉想,最好别让谢柏宁看见温佩,他承受不来的。

只是,为什么右眼皮越跳越厉害?

☆、第6章

许湘眉哭到哭不出来了,怏怏的趴在方向盘上,心头一片混乱。

夜深人静的晚上最容易勾起往事,这些事情桩桩件件在脑子里盘旋着,思绪一下子回到两年前。

七月份。

温佩落葬那日,天气很好,碧天白云,日丽风和。

墓碑前面的空地,黑压压的一片人,个个胸前都缀着一朵白花,面色哀痛。许湘眉站在中间,这些天她不知哭过多少轮,眼睛肿着,鼻头擤红。

人群最前面,立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躯,她只看得清男人的侧脸,线条紧绷着,肃穆沉重,阳光铺洒在他身上,却仍旧和凛冬一样的冷。

许湘眉瞧着这副样子的谢柏宁,心脏绞紧,痛得更加厉害了。

她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见他在落葬师的指导下,暖穴、撒福荫土、放置骨灰盒、铺金盖银……直到祭供仪式,他都一样一样的做,近乎麻木。

旁人虽看不出端倪,许湘眉却知道,谢柏宁硬撑着,他的状态十分不好。

随后便是落葬尾声,参加祭奠仪式的亲属和亲朋好友肃立默哀,对着墓碑三鞠躬,每鞠一次,她都产生一种用尽毕生气力的感觉。

等到最后直起身子,她看见谢柏宁打了一个踉跄,然后直直往后倒下。她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幸好谢柏衡跨过去接住了他。

许湘眉记不得那天是怎么散的场,她只觉得谢柏宁很可怜,爱人离世的打击肯定痛彻心扉。天知道,她多想给他一个拥抱,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

却是没资格。

再次见到谢柏宁在二十天后,她在屏锦镇拜访一位古陶师傅,同时采掘当地素有“泥精”之称的陶土。

许湘眉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镇上遇见谢柏宁。彼时的谢柏宁,情绪低落,意志消沉,失魂落魄,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岂是一个憔悴能形容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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